我惊恐的缩了一下,避开他的手指,颤抖的说道,“你做什么?别以为我这么轻易的相信你们的鬼话!你不是他不是他!”

“真的不考虑再多留几天?”他宠溺的摸摸正搂得他死紧的之泓,轻声的想我问道。

“我可以答应让之泓留下。”许久之后,我率先打破了沉默。成大先是惊喜的看着我,然后我后来的话,又让他的心情跌至谷底。

“可是……爷……这好像不妥……”天北迟疑的说,哪里有人在敌国自曝身份的。

我怎么会这么傻……真是傻到无药可救,怎么会把他错认为三哥,而把三哥当作一个负心汉来着?如果当初在山洞时能看真切就好了,我明明有机会弄清楚事情的真相的,却没有把握住,要不然就不会有这一连串的乌龙事件发生了!

“是的,爷!”天北利落的应承,然后转向我,礼貌的做了个揖,再说道,“爷吩咐在下去把小公子接来,结果我们的人一到天都,就发现小公子已经不知去向了!”

第四天……

“你要去哪里?”我还没有来得及迈步,他已然挡住了我的去路,挺拔的身影惊得我一个踉跄的后退,睁目瞪着他。关他什么事?反这正他不是已经达到目的,让我死心了吗?

“原来我在公子心目中是个泼妇?不过,你说得对,事实上,我很想。”我看他那么高兴,就放松了紧绷的神经,打趣说着,然后顿了一下,“不过,我还没有那个胆量。”

天北似乎恨不得要冲上来了,而成大则是皱着眉头,那人也是一脸凝重。炀毕竟是年少气盛,整个人已经快步的向我走来,还“不小心”的把我身边的人推开一边,一脸担心的问着我,“乔,你有没有怎么样?你没有受伤吧?”他探探我的额,然后有左右打量着我。

趁那些人闪神,我立刻往身后的荒芜的山林跑去,耳边传来“乒乒乓乓”的兵器交击的声响,我的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又担心他只身一人,怎么对付得了那些如豺狼虎豹的恶徒呢?可是现在我什么也顾不得,只能一个劲儿的向前跑。

这么晚了,炀他们该担心了吧?我整理了一下褥裙的皱褶,正想起身回去。身后突然传来低沉的嗓音,醇厚得宛如美酒,“想不到你的耐心还挺足的!等了这么久还不放弃的,至今也只有你一个人!”

只见他委屈的扁扁嘴,垂下头看着地面说,“娘,凤华的一个花茎上开了两朵花,好特别呢,泓儿只想让您看看。”

却不知身后的人耳力极好,听闻后一愣,笑容立即扩大,喃喃道,“有趣!若是想欲擒故纵引起我的注意的话,那么,你做到了!”

我在他面前摆摆手,打趣说,“怎么,不过被孩子打击一下,就变傻了?不会这么小气吧?”

“哦。那还不好说?翠儿,把我新做的披风拿出来!”慧夫人吩咐道。

可是天都市坊众多,我们的马车七拐八拐也到不了住处,成大赧然的看着我,可是我也没来过,更加不知道怎么走,只好停了下来。

炀在一旁担忧的看着我,面有难色的问,“乔,这下该怎么办才好?”而成大则在一旁沉默,我知道他在等我的决定。

我好奇的问,“你难道不是天朝人?”我指指他的眼睛,很好看的蓝色。

“原来大爷是想帮他赎身啊,我坊里还有很多姑娘,大爷要不再挑一下?”看来老鸨想考验成大的耐性,在试图游说。

“说吧,干什么吞吞吐吐的,有什么事?”她鼓励着我说下去。

干娘过来,拍拍我的肩头,安详的说,“男人总有他们想做的事情,汾清那一带很太平的,你也不要太担心,阿细在那里干了很多年不也平平安安的,你就安心的等他回来吧!”

“不可能!”我径自下了定论。哪有那么容易,又不是说有就有。

可是,没有等我踏进里面去,就看见一个梨花带雨的女子掩面跑了出来,不注意撞上了我,本是莺声细语的说“对不起”的,可是一看见我的脸,居然用那双凤目瞪了我一眼,再甩袖离去。我被瞪得莫名其妙,看来只有里面那位仁兄给我答案了。

我跌倒在地上,惊魂未定,心扑通扑通的跳得厉害,看着紧紧揪住我衣服的小女孩出神,冷汗不断的冒出来,湿了里襟。想想如果不是那一推,可能我们就要命丧马蹄下了。这时,再回头看那辆马车,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下来,定睛细看,原是有一个人驾驭了那受惊的马,将它稳在了人群较少的一边。

“只要是你说的,我都相信。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不是一个特别的地方,怎么会有一个特别的你呢?”

他哀怨的瞅着我,委屈的说,“娘子明知道我的底细还欺负我!”我不由得哈哈大笑。

他一阵错愕,有点理不清头绪。

“是!那一切就拜托干娘了!阿乔,你高不高兴?我们要成亲了!”他在一旁欢呼雀跃,甚至把我抱起来转圈,看得出来是由衷的兴奋。

“你,你先别哭,来!我来帮你!”他放下水桶,一使劲就把那个人背起来。看来也是个老实的汉子,这么容易相信别人,不过我也庆幸自己的好运气。

我怔怔的看着手上的披风和银子,大脑暂时丧失活动的能力。我不过是在看一幅仕女图,怎么就莫名其妙的来到这里了?掐一下自己的脸,痛觉让我失去自己是在做梦的希望,看来我来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还遇到一对怪异的主仆。这是那幅画在做怪,看来只有找到它,我才有回去的可能了。

“那在下能帮上忙吗?”三哥说。

“这件事情谁也帮不了,或许天意如此,我也不好强求了。”她忽而远眺窗外,喟叹道,“阿乔,我们这么投契,总会再见面的,我也没什么朋友,很难得现在能交上你这个朋友,所以我会去天都与你一聚的。不过,姬明城最近不甚太平,也许还会有事情发生,你们也不宜久留,我言尽于此,后会有期了!”

我们点点头,明白她的一番好意。

等上官如芩走了以后,我转身对三哥说,“三哥,你一定还没有好好的看过之泓吧?”

他的身子一震,眼神愕然的看着我,样子有点不符合身份的呆滞,呐呐的重复着,“之……之泓……”言语一顿,“你说……隐抱着的……是我们的……孩子?!”

我微笑不语,当是默认。他愣了半天才回神,狂喜像烟花般在他眼中绽开,难以名状的欣喜溢于言表,连空气也变得轻盈起来。这一刻,让我觉得这么多年的坚持是值得的,又或许,我一直等的就是这一天的到来。

三哥的手紧紧的拽着我,手心一直在冒汗,似乎十分的紧张,于是我取笑他说道,“不过是跟你儿子见面,怎么像上战场一样?”

他苦笑道,“我觉得比上战场还要令我紧张。当时那么的盼望着却是空欢喜一场,没想到,他却在我走了以后才到这个世上来,现下,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这个父亲。”说着,他长舒一口气,“阿乔,我,我现在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对于你们母子俩,我有千般万般的歉意,却不知如何说出来,总之,我欠你甚多……”他紧了下手劲说道。

“傻瓜!我们之间还需要说这些客套的话么?夫妻本来就应该互相扶持,互相体谅,发生这种事情也不是你所愿的!又怎么能全怪你呢?”我软声的宽慰他,手提起来,不自觉的想抚平他眉宇的皱折。这么自责又带点无助的三哥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

怪他么?我不想,还有什么事情比他活着更令我振奋的,而且得知他并没有忘记我,那样我还追究的话就显得矫情了。

“哎……要不是隐他那么任性……”他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一把稚气的童音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