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航剑眉一挑,腾腾的杀气将那对诱人的桃花眼衬托出一种危险的魔魅:“皇上,莺儿莫不是在南疆受了凤熙辰的虐待?怎么一回来就昏倒了?”

小麦穿得虽多,但也抵不住秋天的寒风,便把脸贴在钟嘉奕怀里。可怜的龙袍,多么威严的物件,居然给人当围巾用。不过龙袍的主人半睡不醒的,已经顾不上维护龙袍的威仪了。

钟嘉奕轻轻睁开眼睛,看见小麦愣在那,温柔一笑,伸手扶她躺下,又替她拉好被子:“爱妃应该知道,当朕向你提出那个交易时,你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吧?”

这句话,实在不像个宫妃问的,但却偏偏让钟嘉奕十分受用,沉思片刻,轻一颔首:“既然爱妃这么盛情邀请,朕就却之不恭了。”

钟嘉奕自人群中央缓缓向小麦走来,英俊逼人,气质卓华,岁月非但不曾为他带来丝毫苍老之意,反而更添了成熟稳重的魅力。

我猜想,这是否也表示,夫妻正应该同甘共苦,并肩作战?

花卿丞见展晴进来了,立刻放开展沐斐,呼天抢地地扑到展晴怀里:“幸好熙臣君来了,师父又拿以前的事来取笑我。”

小麦闭上眼睛微微后仰,就着先前跨坐的姿势,抬起腿夹住了展晴的腰。而一滴泪,则极不合时地自她眼角滑落。

老鸨愣住,迟钝半天,不敢相信地打量了下小麦,又看向苏眠:“这丫头难道会是凤寨主的夫人?”

嘟起嘴,小麦意兴阑珊地拿起那个锦囊,轻轻打开。酣甜的花香拂面而过,沾染着酒意,熏得小麦也有了几分醉意。

流苏满意地笑眯了眼睛,连声道:“不夸张不夸张,正正好。”说完又赶紧叮嘱小麦:“小姐切记,一会一定要忽悠公子喝酒哦,这样比较像!”

花卿丞邪魅地笑着以修长的食指挑起她的下巴,做出要吻她的样子,步子一错,将流苏压到树上,声音压得极低极低:“前面十步远的水下,有三个刺客,估计还有同伙,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走出我画的圈子。”

小麦羞得不行,赶紧逃出展晴的怀抱,抓起毛笔抽过一张纸,避开展晴的目光:“快把生辰八字写给我。”这语气,倒有点像老婆吩咐老公洗碗的架势了。

李师爷又点了点头:“恐怕正是!”

待展晴一出门,小麦便踹了一脚他刚才坐的椅子,结果把自己的脚给踹疼了,一瘸一拐地站了起来拉着流苏:“回房!”

“夫人不见了?!”展晴俊眸一凛,盯住流苏。

展晴不以为意地绕过她们拾阶而上:“回去告诉派你来的那个人,有些事还是适可而止吧。”

展晴冷哼一声,邪魅一笑,玩味地看着被打得已经半死不活的冒牌货:“啧啧,这么不堪一击啊,真是无趣。”

又一次被打击,小麦那个不甘心啊,上前一把就夺过抹布卖力地擦了起来:“公子的事我来就好,你歇着。”说完,还不甚娇柔地看了秦侍卫一眼。

沈燕语用手背抹干眼泪,神情淡漠地离开九娘的怀抱,虔诚地望着丹桂树:“如火的丹桂树,多美啊……我死后,你一定要给在我的坟边栽上一棵,我杀了那么多人,杀了自己的亲姐姐,阎王爷一定不肯收我。到时候孤魂野鬼的,有丹桂与我为伴,就不觉得寂寞了。”

小麦经他这么一说,才发觉腰真的像是被碾过了一般,疼得锥心。羞赧地捶了捶腰,侧脸吻上展晴的胸膛,什么话也不说,只是用手悄悄环住他的腰。

轿子一停下,便有侍卫迎了过来:“小的参见谦裔公子,二皇子已在正厅等候,有要事相商。”

“娘娘又何必跟几位大人过不去,”清澈的男声,温柔而冷静,带上几分若有若无的笑意,“人是在下救的,娘娘若要兴师问罪,谦裔一人做事一人当。”

流苏蹙起眉小声提醒:“小姐,二皇子的酒量如何,还有比你更清楚的人么?”

笛声悠扬深情,蕴含着充沛的内力,贯注于夭华剑身。小麦只觉得手中的剑变得无比轻盈,虽然仍是软剑,却宛若一根银色丝带。回眸望了一眼展晴,对上他专注的目光。

你!小麦以眼神狠狠地抗议。

但显然……不能,下马车的时候那句脱口而出的“恒哥哥”已经将失忆这条路封死。

小麦拿着帕子擦干嘴巴,有很多疑惑想问个明白,比如说谁是凤熙辰,他怎么就死了,以及自己到底被谁抓走,为什么会被抓等等。但下意识里又觉得不能当着钟以恒的面问,便托词说刚才只是被烫到了。

“有什么是我没看过的?”展晴再一次笑了,只不过这句话,他只是对小麦轻轻耳语。早已准备好的披风罩在了小麦的身上,然后就着她蹲下的姿势,将她小心抱起。不是潇洒的打横抱起,而是像抱着一个孩童一样。

“辰儿!”老和尚一下子冲了过来,痛心疾首地逼问,“你不要命了吗?!”

钟以恒回眸看了一眼,确定人群已经走远,这才上前几步,一扫刚才的轻浮莽撞之气,郑重地低声道:“凤寨主,你要的东西,在下已经带来了。”

耳畔忽然有些痒痒的,一股阳刚的男性气息覆面而来,小麦脑子一个激灵连忙回神,猛地看到一张放大的鬼脸贴来,顿时吓得花容失色,挪着身子后移几步。待她好不容易平息下来,才发现那鬼脸之上的眸子,正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立刻觉得刚才失态了。

你很多次……可这次,我真的没骗你。”

如血的残阳被暮色吞没,就连最后一丝血红,也被覆盖。

展晴定定地望着眼前这对怨偶,良久叹息一声。慢慢蹲下,捧起地上的丹桂叶,静静洒落在他们身上,聊以凭吊。

一捧又一捧,沾染着香气的丹桂叶,慢慢地覆盖住九娘和萧楚歌的身体。月亮爬了出来,俏皮地将银色的光辉抖落在展晴的身上。

“公子。”几名黑衣隐卫跪倒在展晴面前。

“你们来了。”展晴继续捧着丹桂叶,若有所思地站了起来,“将他们葬在一起。”

“是!”

为首的隐卫立在展晴对面,递上一个纸条:“相爷的飞鸽传书。”

展晴打开纸条一看,上面写着:皇上口谕,将燕妃秘密处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