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晋华一捋袖子,“你小子损归损,有的主意还是挺行的。来,老张,搭把手。”

哗啦

话才说到这儿,后面就不期然地传来一个声音。手电筒灯光的照耀下,鼹鼠男和被他领进地道的季晋华走了过来,后者奇道“什么事啊”

拜雍公卿的脑袋还罩在麻袋里,猝不及防就挨了他们的好几下拳脚。它闷哼一声,忙乱之下也干脆放弃了防卫,抓着袋子两头就用力往外扯去。

远比列乌维斯反应过来再挣开要快,电流在接通的瞬间就通过了导体。被烤焦的气味在空气中霍然蔓开,光是闻到就足以想象出这一招的杀伤力有多大。

那只长而有力的利爪不费吹灰之力地凿穿了墙面,但凡她再晚上个半秒左右就会落得跟那面墙一样的下场。

刚才的场面真是一片鸡飞狗跳,她果断地躲在了个垃圾桶后头,出来的速度也跟顾浅差了两拍,正因此清楚地看到了搭话的男人是从哪里钻出来的他们四五个人都躲在街角的独栋房子里,这会儿用震惊无比的眼神看着她俩。

顾浅“”

它戴的面具无疑是最厚实的,上面还镶了好些宝石,正跃跃欲试地挥舞着手里的长刀。连眼珠子都比别的鬼多出几只,上面三颗下边四颗地长了长长的一排,中间的嘴巴肆意地咧着,露出里头的层层利齿,水蛭般的舌头贪婪地舔过一圈。

她早两年拿过驾照,普通车凑合一下没问题,但对这种重型车辆是两眼一抓瞎的,能抢了跑还多亏了那只手表。

要是指望她能在这里面安静待着观望局势就大错特错了,她可受不了被这么拘着。顾浅的字典里虽然有“打草惊蛇”这个词,但能让她这么考虑的只有蟒蛇,如果可能就是一条小草蛇,她不介意直接去照着七寸打一顿。

“但要想找我算账,前提条件是”

它也发觉了是有什么在自己嘴里作祟,一个猛子就往海里扎去。眼瞅着海面越来越近,杨桃一惊,她猜出顾浅是把所有点数全加在了力量上这就算抓得住,也经不住泡在刺骨的冰水里啊

她看上去是想说点什么,瞧瞧黎烁还在场就打消了念头。

这群鱼人逃得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它们虽说水陆两栖,但常年还是生活在水下,物资和领地也全藏在海底老家,祭祀不成反惹怒海怪的想法根本就没在它们脑海里出现过。

这底下连通的是一条狭长的走廊。尽管位于地下,但墙壁上间或有灯泡点缀,也算不得太昏暗。

“他们不会轻易惊动老祖宗的,害怕它们发火,”它跟竹筒倒豆子似的闷头说道,“之前是因为我马上要回海里了,过去传个话会多多少少卖点面子。现在我不在,应该暂时还不敢叫它们过来。”

顾浅用鞋尖踢了踢他胳膊,确认这家伙彻底昏了过去,“你先分清什么是假动作再来说吧。”

那种震撼到懵逼的感觉又来了,她浑浑噩噩地跟在顾浅身后,一起把这一连串的倒霉警卫拖进了走廊边上的杂物间里。还得幸亏这座蒸汽塔占地不小,杂物间也有十来平米,不然还真不容易全都塞进去。

这老屋建得早了,又是在村子里,用的还是那种古早的木板门。木头沉闷的敲击声回荡在屋内,杨桃心脏狂跳,眼睛不住地往门那儿瞄。

她看对方的眼神不自觉就生出了敬畏。

杨桃“有是有办法,但是”

顾浅就留在伙房里等着信儿。

被隔绝在外的风雪顿时迎面而来

把他们弄来生死局还搞这么腻歪,这开头就膈应得顾浅眼皮一跳。

顾浅记得很清楚,在小丑向她做出口型和来到这里之间的这短短数秒内,她的意识没有出现任何一瞬间的断层,这东西就是凭空冒出来的。

“我舅舅就在后面一辆车上。”

此时此刻,饲养监们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聚在倒在不远处的两只鬼身上,仿佛在估量着她们的胜算会有多少。

“虽然你们要动手我也没什么意见”顾浅拉长了声音,“但你们真的情愿一辈子都当那些鬼的傀儡吗”

乍一看,瞧不出她的话到底有没有影响,那四人都沉默着。

半晌。

那个他们最开始看见的黑发女人稍稍往边上挪开了半步。

她的动作幅度不大,可以说是极小,造成的影响却宛如一石惊起千层浪。童谣眼珠直转,季晋华情不自禁地吹了声口哨,其余三人脸上俱是对她这样完全可以称得上是背叛的行为的震惊,有一人更是冲口而出道“伊莎贝拉,你”

被她称之为伊莎贝拉的女人却没有答话,依旧像之前那样微笑着。但她的行为不可谓不动摇了余下的三名饲养监,她们脸上或多或少都出现了些迟疑。

顾浅这下心里彻底有了底。

犹豫就意味着动摇,就代表有转机,没多少人会心甘情愿受鬼族奴役,她们只还需要时间。

“走吧,”她知道不用再管这边了,干脆说道,“你不是说控制室在那边吗”

童谣“”

卧槽你真他妈要去啊

他的表情明显得就差把这几个字写在脸上,顾浅似笑非笑地瞄他一眼,她说出口的话就没有不践行的道理。她兀自转头向中央控制室的方向走去,早有觉悟的其他人也或叹气或紧张地跟上,童谣再一次目瞪口呆地愣在原地,反应过来后立刻跟着闯进了控制室。

“不是,”他急道,“你再想想,再想”

用不着再想了。

自打他们踏进控制室起,就听到控制台上有一处在不断地闪动着。它就像在响应之前被触发的警报,那滴滴的声音宛如一道催命符,可还不等他们作出反应,灯忽地灭了下去。

它自动接通了。

“我知道你在,”那一头,有个低沉的声音道,“入侵者。”

它们是用什么方法确定的

顾浅飞快地想。

生命反应识别红外线成像但无论如何,对方似乎已经确认过站在这里的是他们而不是它们的同族。

“是啊,你们主动打来还真是省了我的功夫,”她爽快地应了声,“我正想找机会跟你们唠唠呢。”

“我可没有那个心情。”

那头的声音道。

“你擅自闯入我们精心栽培的农场、袭击我的同胞,这一行为让我很生气,但你现在还有回头的机会。”它说,“给你个忠告,现在认命,什么也不要做,留在那里等候发落,还有一条生路。”

顾浅“”

她有时候懒得想太多,但这明晃晃的鸿门宴,是当她傻吗

合着还指望她乖乖等死啊

真可惜,顾浅想,她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认命二字。

“如果我说不呢”她慢慢问。

“我会很遗憾,你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

“好啊,”她冷笑道,“尽管放马过来。”

“我奉陪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