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啊啊啊啊啊

黎烁闻言,下意识重重干咳了一声。

“区区小丫头片子,还想”

“浅姐,”杨桃被她这打晕带捆绑一条龙服务的业务熟练程度惊呆了,颤颤巍巍道,“你现在说绑匪出身我都信。”

真应了一句话

顾浅刚刚做完一组高抬腿,闻声回过头。

“哎,”顾浅勾起嘴角,“杨桃。”

“这、这不是一时口快嘛”

这尸体也不知道死了多久,脸上青白交加,冻出来的伤口裂了一道又一道,内里骨头看得清清楚楚不说,离嘴边近了的还能瞧见几颗白牙。再强挤出来笑容,那真是笑得比哭还吓人。

可且不说她对这个世界还一无所知,贸然冲出去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状况,就凭她这身单薄的衣服也走不了多远。

顾浅屏住呼吸,发现不对的不止她一个,她可以清楚地听见三两道不敢置信的惊呼声。

这种被谁在暗中窥伺的感觉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撤是肯定得撤的,”在鱼人此起彼伏的嚎叫声听清楚他说了什么已是不易,顾浅也提高了声音,“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这群鱼人逃得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它们虽说水陆两栖,但常年还是生活在水下,物资和领地也全藏在海底老家,祭祀不成反惹怒海怪的想法根本就没在它们脑海里出现过。

这下四平八稳的生活被骤然打破,登时乱了阵脚,跑都不知道该往哪儿跑。

顾浅等人就用不着顾虑那么多了。

“去石壁边上”她想起她们来的时候,是一步步沿着岩壁的绳索爬下来的,“绳梯应该还在”

大批鱼人都在四处乱撞,推挤开它们往那里跑的难度活像逆水行舟。顾浅几下就没了耐心,来一个拎起领子就往旁边一扔,硬是收拾出了条像样的路。

黎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找了过来,跟在他后头的还有那几个被骗到安全区的新人。他们脸色苍白,连番的刺激下早不知道自己在干嘛了,只张皇地凭着一股求生欲在行事。

震动的幅度愈来愈强,人几乎得伏下半个身子才站得稳,顾浅听得见脚下有什么巨响在接近

下一瞬,前所未有的轰然之声让一切嘈杂都陷入了死寂。

房屋倾塌,地表裂开了数道巨缝,海水从中喷涌而出。短暂的安静过后,被其溅到的鱼人骇得连喉咙都快叫破了,没命地往外跑。

还是有没逃掉的,在地面被冲破的那一刻就被那大洞卷了进去。这三两个鱼人大声嚎叫,边惊恐地往后看,边向前挣扎着想抓住点什么。

但这一切都是白费力气了。

它们消失在巨齿间,还能看得见有一个正在徒劳地蹬着癞蛤蟆似的两腿,转眼也不见了踪影。

被硬生生顶开的巨大裂缝间,沉眠了成千上万年的海怪终是冒了头。

它直立起身体,身形像是一条庞然的海蛇,但又不尽然。脑袋狭长,锐利的牙齿呲出嘴外,背上支棱着同样巨大却形状奇特的鱼鳍。

层层粗糙的鳞片熠熠地泛着光,房屋燃烧的那点火焰蔓延到了它身上,一下子又让这上古的海怪想起了方才在海底感受到的炽痛。这下更是满载着怒火,它震耳欲聋地引颈长啸一声,又是一个猛子冲四散而逃的鱼人扎去

没逃掉的就这么被吞吃入腹,侥幸逃脱的也被冲撞得翻了好几个跟头。海怪四下探望,显然还余怒未消。

顾浅“”

这家伙真不挑食啊,鱼人都能下得去嘴。

也没有时间留给她感叹的了,如此的庞然大物在这里探头探脑,底下的海水早被它搅得动荡不堪。海水在不断上涨,眼见着离得这么远都淌过了脚面,顾浅心知再不能耽搁,正要转身之际

她对上了那双澄黄色的巨目。

万万没想到那海怪盯向了这边,杨桃爆了声粗。都还未来得及反应,它就又是一个仰脖,猛然斜下身子,重重朝地面撞来

雪地几乎是在顷刻间碎裂,随之冒出的海水冷到刺骨,漫过了膝盖。

哪怕这水没有冻得人站立不稳,还在不断扩大的裂缝已经够做到这一点了,他们无法自控地向下滑去,连在水里扑腾的鱼人也想上岸,情况乱成了一团糟。

“抓住我”

一片混乱之间,只听到黎烁大喊道“我有办法”

顾浅下意识地伸出了手。

视野归于黑暗。

海水没有如想象中的那样淹没头顶,有什么无形的屏障将它隔绝在外。过于剧烈的颠簸让她不得不用手肘支撑着身体,一圈圈的上下翻滚晃得人头重脚轻,晕到直想吐。

直到翻滚终于停了下来,徒有黑暗笼罩着这死一般的宁静。

不多时,一簇火苗“咻”地燃起,照亮了三人的面庞。

“如果这是你的有办法”拢着这火焰不让它轻易熄下去,杨桃木然道,“我特么真是信了你的邪。”

他们所在的球体紧紧粘附在墙壁上,但用火光一照,就能看出来这所谓的“墙壁”是肉色的。

他们不是在别处,正是在海怪的肚子里。

严格来说,还没到胃,不然早被腐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