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乱如麻的纷繁思绪闪过一个人,曾经替十四递信于我的守门小太监。虽然一直以来我都刻意隐藏我与十四之间的来往,即便是这个可能为十四眼线的小太监,我也不曾过多交谈,甚至下意识回避。而如今急找十四的我,在无人可求的状况下,唯有找他。

从冰寒料峭的正月,日复一日,至煦暖微热的五月初,从厚实的棉袄更换至而今凉薄的单衫,在我焦心思盼的等待中,康熙四十六年已过近一半。习惯性的抚摸着胸口温润的玉坠,沉浸在早已日夜不分时刻相随的不尽思念中。

天青色翻裘镶黑色貂毛马褂长袍,黑色彰绒暖帽下,淡漠冷俊的面容闪过一丝惊讶,竟然真的是四阿哥!

冬至后的第二天早晨,赶在德妃起床打扫完宫殿的我从永和宫走回小屋,诧异的发现木门台阶上摆放的青花瓷瓶。

他忿然一掌推开门,“你搞什么!”

酸涩的眼睛抑不住的溢出一颗颗泪珠……

“可是如果我早点察觉……”我轻轻的开口。

果然,片刻后,细绵的春雨哗哗落下。

轻轻把手中的托盘搁在椅旁的红木方几上,“没去哪啊,还不就在船上。”

我转头望去,他捕捉到我退缩闪躲的目光,清澈深邃的黑眸给以肯定的示意。

“啊?”

我走过去,“十四爷,我来吧。”

她对视着我冷漠的目光,冷笑一声,“就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能掐出水来……”

“那也用不着自己做”十四皱起浓眉,瞪着我揉面的双手,“你自己看看!”

我探头看向客厅外的院子,只见十四披着洒满碎雪的银白色青鼠翻毛氅衣匆匆走进。

“站这做什么呢,爷以为你被风吹走了!”十三走出船舱取笑着凝望运河如痴如醉的我。

幸而他没有脚臭,否则我真是命苦至极。

“这……这就是你说的蛋糕?”弘晖惊诧的指着漆黑一团的焦糊物体,“你确定它是吃的?而不是用来砸十三叔?”

我依言站在厅内,半晌,宜妃也没有声音,偷眼瞄去——她的一双桃花凤目正细细凝视着我,难怪九阿哥有那么双桃花媚眼,完全吸取了他娘的优点,一个男人长那么双如丝媚眼,真是魅惑女性的天敌!

待银菱走后,略抹平身上淡粉色宫女旗装,这几个月好象长高几分,旗袍短了好一截。换掉莲花滚边宽腿裤,穿上翠绿色长裙,鞋子还是绣花鞋舒适,幸而裙长及地,想德妃也不会挑出什么错,再收拾下稍散乱的长发,确定不会因仪容有失而挨板子,向大厅走去。

继而,银菱娇弱的身影纤纤进了屋,她点头对春杏盈盈一笑打了个招呼,走到我床旁圆凳上坐下。

我诧异看向双膝跪地的兰馨,不是吧,有这么严重?

一直走到宫外一处花廊,弘晖左右顾盼后,甜甜的笑道:“我没说认识你哦!”

我看着他如星朗目,“还好”

我瘫坐在高宽的门槛上,手掌作扇给自己吹风,口干舌燥咽着自己微薄可怜的口水,一边抬头看着四周高大气派建筑上的琉璃瓦。好奇怪,一路行来各处院落建筑上琉璃瓦色彩各异,五彩缤纷,有金黄、蓝黑、翠绿及宝石蓝等,我一直以为紫禁城都是金黄色的瓦,朱红色的墙,原来并非如此。

面无表情,沉默不语。

额娘看着我自责犹豫的神情,轻拍我的手背安慰道:“你不用多想,只有你与众不同,没有哪个满旗女子不为能嫁给皇子阿哥而骄傲自豪,那是每个参选秀女的梦。额娘相信,银菱一定很乐意嫁给十四阿哥!”

决堤的泪水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她没有怨我,她知道我的不情愿只要我开心自由,与她无私的母爱相比,我是多么的自私不堪。

“四哥吉祥”

才十七,搁现代才刚上高中呢,还差点娶我这个二十多的老婆,不禁哑然失笑:“才十七啊,那不还是个孩子!”

平时大家吃的都很清淡,今天的菜却极丰盛,再怎么说也是过年嘛。云香诧异地看着狼吞虎咽的我问:“你昨晚不是还不舒服不想吃的吗?”

“纸飞鸡?”乌溜溜的黑瞳满是奇异,“这样飞吗?”他小手一抬,飞机落在书架的后排。

布包散落在地上,落出里面的衣服,幸好没有掉出布外沾染灰尘,匆忙抱起,侧身绕过秋红,却见她怪异的目光紧盯我手中的布包。

头顶传来几个匆忙的脚步。

“爷!奴才给您请安,奴才估摸着您这几日回来,已在城门这等了三天了!”细细的声音轻轻在车窗外回话。

“没什么!”四爷已恢复平日里的冷俊,仿佛刚抚摩我头轻柔询问的是另一个人。

“哦!”我眼珠一转,狡黠笑道:“那罚你去找一截树枝作雪人嘴巴!”

“把欠得钱结清了,随时能走!”他面无表情地吐出一句话,殷祥憋着笑发出闷闷的声音,我差点喷血,他还真有说冷笑话的潜力呢!

我不敢抬头,继续残忍地说:“所以,我现在根本不认识你是谁,你呢,也就当没认识过我吧!”盯着地面尚未融化的白雪,良久没有声音,正待抬头,左手腕猛的被抓起——

我抽回凝望几个官员的眼光,轻言:“回爷的话,没想什么。”居然能让朝廷官员唯唯诺诺,他们究竟是什么人呢?

“哎呦——”定睛一看,他的手中不知何时拿着一支碧绿地玉笛,“干嘛打我?!”

我蹙起双眉,脑里盘算着,对数学本就不敏感,更别提算帐。听四爷的意思是,要叫他付多余的房钱,就得签个卖身契约,不过呢,每月有二十两工钱,房钱从工钱里扣除,直到还完了,契约即做废除,我也就自由了。思来想去,也没觉得什么妥与不妥,我本来就是打算跟着他们的呀!只是签契约总觉别扭,像把自己卖了似的,但房钱应该不多吧,最多几个月就能还完了吧!

黑潭似地冷眸高深莫测,带着一丝玩味,冷冷地盯着我。鼓足勇气,我迎向他的视线,努力让自己坚定,看什么看?!难道你一道眼神就能杀人啊,我们在人格精神上可是平等的,干嘛怕你!我做势地高抬起下巴,盯着他的眼睛……一直没敢正视过他,原来,原来他也很耐看、很好看——不同于殷祥的俊秀,而是一种硬朗地面孔,大约二十六、七成熟男人地雄性魅力逼人的张扬。脸型是棱角分明地酷,两道浓密的剑眉下是莫测高深地黑眸,□的鼻翼,双唇薄而有型,宽阔地双肩及胸膛,躺在那里应该很舒适吧……猛然发觉自己地念头,恨不能抽自己一个耳光,想什么呢,像个色女!脸骤然发烫,孰料正对上那双深遂探究地黑眸闪过一丝了然的意味,惊得我赶紧避过视线低头喝茶以掩饰自己的慌张……

“你没吃过饭啊!”一个凛然冷酷的

“怎么了?”又一人低柔的问道。

"行了!"一个低沉的年轻男子声音从车厢里传出,虽然声音不大,却透着不容抗拒地命令感

如泄了气的皮球,似破裂的肥皂泡我满脸的兴奋荡然无存,我根本不知道怎么才能回去沮丧苦闷彷徨恐慌恼火所有的坏情绪一古脑的侵入心中

"好好睡会,晚上额娘做你爱吃的菜。"掖好被角,又叮嘱小桃仔细照顾,慢慢地走了。

"好了,好了,哭出来就好。"额娘把我搂在怀中,轻柔的拍着后背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