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丈二和尙摸不着脑袋的模样,四阿哥淡淡的说:“你不想上街了?”

陌生人很快镇定自若坐在四阿哥对面,若有所思,小顺子托着茶盘进来,我正欲上前接过,只听四阿哥淡淡的说:“如蓝,你出去吧!”

腰牌?腰牌是个什么东东?难道离府还要通行证?这个四阿哥,怕别人携他府里东西逃跑啊!

圆圆的大眼暗淡下来,弘晖无奈的说:“阿玛和额娘不准我出府”

天色灰暗,倒似不是早晨一般,冬日的阴霾衬得格外寒冷,匆匆走进书房,把呼啸的北风关在门外,屋里一如往日暖炉早已烧得旺旺,搓揉着冰凉的耳朵,一眼瞥见几案上的两碟点心,心里美滋滋,是他准备的吧。

“喂——你是哑巴啊?”小手很有气势的叉上了腰。

“没见过你这样的女人!”殷祥没好气的嘟囔着。

耳旁响起一个焦急的声音:“伤到哪儿了吗?”

没人理我,我逐一看去,四爷没表情,殷祥挑着眉,阿进直接说:“你都吃了两碗面了,还吃啊?”

“哈——哈哈!”殷祥夸张地笑着,正欲开口,一个冷冰冰地声音插道:“只怕是离家出逃吧!”

糟了!心中凛然一惊,不用转身,也能感觉那两道犀利森然的目光。完蛋了!穿帮了!蓝儿?……好像这个身体是叫什么蓝,如蓝?对,如蓝!姓什么?忘了,姓太长,拗口,不好记!

什么?我不可置信地抬头,清冷的身影已转过回廊。什么人啊?!剥削阶级!吸血鬼!……不过到目前,他好像也没剥削到我什么。

匪徒中间一人跨前一步,冷言道:“留下钱财、女人,饶你们小命!”

“四爷、十三爷两间,我俩一间,不是三间吗,你傻啊!”阿进掉头像看白痴似地瞪着我。

或是昨晚真的没睡好……靠在车厢壁上,只觉睡意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我站在楠木小方桌前,这马车还真挺高,居然容我站着还绰绰有余,虽然,我这时大概只一米五吧。一手扶着湖蓝色暗花绸缎包衬的车厢以防跌跤,一手揉揉快要流出水的鼻头,自始至终当另一人不存在,“殷公子,叫我进来有事吗?”

“嗯,要”阿进转头看向他的主子。

一阵刺骨的寒意袭来,睡意顿消。哆嗦着睁看眼,“啊——”我吃惊地坐起。

"公子——吃豆花吗?"立在摊前的老婆婆问

"唉——"

什么?什么?我听的有点晕哦,什么十四阿哥,什么争宠,心底腾升一丝寒意和不妙

"二小姐怎么不说话啊?"

看她蔟眉假寐,我轻叹一声,跨出房间。

接连几日,我又重归初来清代的深闺小姐生活,现在连小桃也似惊弓之鸟般不予我的问题过多回答,更是无聊之极。所以,当这日一个婢女通知我去前厅见客,我是欣喜若狂,管他是谁,总比闷在这发霉好!

当我提裙一口气跑到前厅,府里的小厮丫环均是好奇畏惧地探头探脑向厅内,一个天香色修长身影临风玉树般负手伫立在厅堂,听到声响,转回头,微愣后盈盈笑道:“皑皑轻微步,剪剪舞随风”

就算我文学功底再差,古诗词如何不懂,也能明白这是形容女子步态身形美好,心里甜如蜜糖,越加矫揉造作款款福身娇语:“如蓝给十三爷请安,十三爷吉祥!”

稍诧片刻,十三阿哥爽朗地大笑:“哈哈——几日不见,这还是那个关柴房泼辣的小蓝子吗!”

难得装淑女,他却这般奚落我,大叫:“不许提那些事!”我可不想身后窥探的下人知道曾经的糗事。

他看着原形毕露愠怒的我说:“还是这样好,不然,爷怕是认错了人”

嗔怒的白了他一眼。

他玩味打趣笑语:“还记得当初爷怎么说的吗——‘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千万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男人,媚波流转,倒像是与人飞媚眼儿,哎哟——”

气愤不已地一拳捶上他的胸口,这是那个文雅风度的十三阿哥吗?纯粹一个痞子,哪有一点皇子阿哥的雍容气度。

看着片刻就被他逗得啼笑皆非举止抓狂的我,十三阿哥佯怒地说:“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打爷!”

朝他一吐舌头:“这是你自找的!”不知为什么,和他在一起我总是很轻松,没有恐慌拘束。

“好啦!”他转身坐到一旁的黄梨花木椅上,“妄爷来看你回家来好不好,没良心的东西!”

心底一阵暖流,真切的说:“谢十三爷关心”

以他和四阿哥的感情,自然早知道我的秀女身份,那么他是否也知道我与十四阿哥的指婚?他若知道,十四阿哥又是否知道?一想到那个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小屁孩十四,我就怒火中烧!

“明日我就要出京,可能要几个月才能回来”十三阿哥平淡的说:“我和四哥都不在京,你可别再闹什么逃家的行为了!”

我惊异的看着他,“你也要出门——可四爷不是走了好几天了吗?”

“我不是和四哥一路,是随皇阿玛身边伴驾南巡”他的神态有掩不住的自豪,更加映衬星眸褶褶生辉。

“南巡!”康熙共有六次南巡,声势浩大,只可惜我没有这个福份见识,也不知这是第几次南巡,羡慕不已的问:“那还有哪位阿哥去?”

“只有我和太子两人随驾”年轻俊逸的面容有摄人光芒的骄傲。

一时间,我沉醉于他俊朗豪情的神情里。听四阿哥说过,还在康熙四十一年,16岁的十三阿哥曾独自一人替康熙拜祭泰山。泰山自古就是权力的象征,这是怎样的殊荣!而这份圣宠在太子党老臣索额图倒台后更是令朝臣追捧奉承,可十三仍是一如从前的翩翩君子,既不亲小人,也不远贤臣。是因为十三的品质性格,才会令素来疑心猜忌、淡漠疏离的四阿哥视为知己兄弟吗?从13岁就奉驾随辇的十三阿哥被康熙评价甚高,“诗闻翰墨,皆工敏清新”、“精于骑射,驰骤如飞”,无论去哪里总是有他的身影。相反,待人冷淡的四阿哥倒不是很得康熙的欢心。

“喂——想什么呢,爷叫你都听不见!”十三阿哥的一声呼斥惊回我的游神。

“哦——”习惯性的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地问:“那你要到什么时候回来?”

沉吟一会,他说:“大概四五月吧”

四五月?那时不出意外,我应该在皇宫里了吧。

“那时,怕是在宫里见了”十三看着我笑语:“现在想来,你这丫头胆子还真大——不知死活!”

我扯扯嘴角苦笑笑,也不清楚他究竟了解多少,“我不喜欢去那里嘛!”我指指皇宫的位置。

“也就我当初居然真相信你是逃婚,就会骗爷!”说罢,他在我的头上轻敲。

没去顾及被他轻敲的额头,眼睛一亮,那就是说……“你……你知道我不是逃婚?”

“早知道!从四哥派人自你在青州遇到的表哥那打探回来,爷就知道你竟然是待选秀女,真不知是说你胆大,还是无知!”他无奈何的摇摇头。

听他的语气,四阿哥并没有告诉他我和十四的指婚,轻叹口气,那就好!不然,若是恶魔十四知道,必不会轻饶我。

“接下来的日子你自己要好自为之,勿再随心所欲,宫中不比外面,很多规矩不能逾越。好在到时候有四哥帮你打点,我在外面也不用太牵挂。”十三缓缓的说道。

无法言明内心的感动,十三,儒雅豪迈的十三,总是给我体贴入微的温馨,不论何时何地,总是一如月光下伸手助我的俊朗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