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都因为那个女人,如果不是那个女人,我便不会放任他一个人闯入那么危险的地方。

那么如果不是他的心理素质极好,那么就是无缺还没有来。我迅速否决掉后者,若是无缺没有来这里,一定会顺着我的标记找到我。他不是那种什么都不说就莽撞行事的孩子。除非他不能来!

我心里一颤,其余几个人也不明所以的看向他,只见他颤颤巍巍的指向名单最后一行字——那里我们还没有来得及对。我顿时心里一片恐慌,要知道平日里子峥都是沉静温和的样子,若是能让他惊慌成这样的,定然不是什么小事!

“洁身自好?”无缺怔住,低低道,看不清他的表情。

当下我的面色难看起来。刚要说什么,只听见江玉郎忽然一阵冷哼,略带了敌意道:“铁姑娘,您父亲的失踪的线索既然在江别鹤的家里,你为何不去那里再仔细寻找一番?来投靠我们也是无用功而已,我们和江别鹤算是结下了梁子,更不可能因为你再回到江家触一番眉头。更不要说这个宅子里,就我们几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在,你一个女子孤身一人这……恐怕不妥吧?”

但是对待小孩子们的教育不能松懈,我也不好拆穿那头狼借指导之词行周公之礼的吃豆腐的行为。也不能厚此薄彼的不再去指导他人武功。于是便道:“既然这样,江玉郎这几日的事情也差不多了,从明日开始我便教导你武功。”

他应了一声便将武功秘籍仔细收进腕处。我站起身来,道:“你在暗处能看见一些么?”

这家看得出来,祖上一定很有钱,这宅子看起来大气古朴却又不失威严。丝毫不逊于我看见的乔家大院。来到庭院最深处的主卧,主卧很大,既宽敞明亮,也舒适宜人。我看了看虚弱苍白的子峥心道,他终于能好好歇歇了。

“你和邀月通信了?”小鱼儿眼底闪过一抹冷凝。我一愣忽然想起,这个孩子其实是和移花宫势不两立的。他的爹娘都惨死在邀月的手上,而我则是导致他和无缺骨肉相残的始作俑者……

一次闲聊中,一向不怎么出声的无缺忽然发了言,他这才知道,原来怜星早已形成了习惯,

他的动作顿了顿,低下头,神色复杂的仔细看了看我,然后恢复了平静,轻声道:“无妨的。”

“无缺少爷,二宫主。”何露福了福身子,面色虽然不变,但是语气却急促起来。“江公子成了通缉犯了。”

只可惜这器物再精巧,也有欣赏够的时候,尤其在我根本没有心情欣赏的情况下,我略略扫了一眼,便道急切的咆哮道:“告诉我实话!”人就是这样,旁人越是故弄玄虚不说,自己就越是担心受怕。

他忽然倾身过来,靠在我肩头低声道。“我好累。有荷露在,我睡不着。”

对于子峥我并不是没有感觉,但是我却没有料到,他竟然是个王爷。说不好听些,移花宫在尊贵也不过是江湖上久负盛名的武学门派,在天家的眼里,我这个二宫主也不过是个江湖草莽,一介草民,而他呢?他是天子朝臣,我们两人自是不可能的。莫要说移花宫,我,无缺的名誉,便是这些都坠了邀月会如何震怒,无缺是何其无辜?我怎么能拿他大好的前途来任性一时呢?

我本来想着不再为难江别鹤,将江玉郎救出后,我便让荷露在带着他连夜出城,在城外的客栈修养,等江玉郎稍微好些我们就离开宜昌。若是江别鹤没有异动,兴许他那些秘密我便深埋在地下,就连江玉郎的仇我也会让他暂且搁上一搁。没想到……

无缺点点头,“小师父一向喜洁,外面是藏污纳垢之所,难免如此的,只是您不要太勉强了自己,若是真的受不了,莲香和荷露自有办法的。”说罢一脸认真的望着我,似乎丝毫不觉得他偏袒于我。

总是像个小大人一样。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喜欢撒娇。拼命缠着我问喜不喜欢他。我想这大概就是亲眼目睹自己父母被杀的后遗症吧。虽然婴儿什么都不记得,但是也许那种太过残酷的东西,让他潜意识里造成对长辈的依赖心理。

“哼。”我嘴上说着拒绝的话,但是身体却又不由自主的扶上他的肩膀,半托半拽的将他弄到了地上。荷露见了我们的样子,脸色青黑的好像从地狱来的厉鬼。

说实在的,江玉郎论才智并没有无缺大,隐忍并不比魏子峥强,计谋并没有小鱼儿多,偏偏野心是这几个里面最高的,只能说是他爹的基因,还有后天被教导的畸形所导致的。这样的人物,往往有些时候是个悲剧。

铁心兰一声娇叱,怒道:“你这狗贼,莫要装蒜。我姓铁,铁心兰。我爹爹便是‘狂狮’铁战!”

“呃?”我有些吃惊于他的坦白,平日里我们都是分着被褥睡的,他忽然这样要求,我虽然觉得有些别扭,但是一想到他平日的身子便是冰凉冰凉难以捂热的,心里一紧,只得应道:“好。”于是,慢慢撩起了被子,将身子挪到他的身边,将被子严严实实的捂住他。抱住他的身子,我立刻打了一个激灵,他浑身上下冰冷的像具尸体。很难想象,以前他怎样一直撑着度过每一个严冬的……这是我的疏忽。想到这里不由得有些愧疚了——居然这么久也没有发现,冬天里他一直这么难受……我手脚运起内力,在他的身子上下慢慢摩挲

证据确凿,情锁也打开了,钥匙也是从江玉郎身上搜了出来,众人一时间议论纷纷。只听见江别鹤眼里闪过一丝狠厉,“啪”的一声打到江玉郎的脸颊上。江玉郎右边的侧脸立时红肿一片:“孽障!!”说罢,迅速的点了江玉郎浑身的大穴,脸色苍白,摇摇欲坠道:“此时,老夫自会给大家一个公道,只希望……犬子能由老夫来审问看管……”

顺着他目光的方向看去,墙上因为年久失修已经有了裂纹,墙角上也布满了蛛网。他们有的随着气流的动荡而摇曳着,有的断壁残垣一般垂挂在那里,有的蛛网上布满了扭动挣扎的小虫。只有一张蛛网,静静的盘桓在墙角一动也不动,干净的好像家里洗过的盘子一般,上面什么也没有……

江别鹤一愣,道:“最大卧室便是主卧了。”

但是好景不长,没有多久我就发现眼前一切的幸福与满足,只不过使我自己自私的幻想。他让我改变了一切,让我变得不再是那个任性嚣张的小鬼之后,毅然决然的离开了。

魏子峥怔了怔似是没有想到这一点,他淡淡的瞥了我一眼,眼里众多情感纷杂,半晌他忽然慢慢叹了口气,语气了充满了疲惫,低声道:“你脱险多久了,怎么不想的立刻通知我们?你知道我……和无缺有多着急么?你知道眼睁睁的看你掉下去,我的心……我有多恨我自己不能动么?若不是……若不是……我怕是要随你去了……”几句话连串说下来,似乎有些气力不济,咳喘了起来。

果然我自看见他起,便有些厌恶,但是鉴于一旁的江玉郎已经提前打声招呼,我不便发作,但是他现在是巴巴的跑来招我,便怪不得我了。

“说到底你到底在在意什么?”

“继续吵啊。”我无力的揉揉太阳穴。“我就不明白你们两个一天到晚吵什么。既然这么不喜欢对方,干嘛不分开走?”

他忽然笑了笑,用极低的声音伏在我耳边道,“这是我的药。没了这个,我是不能活的。”

“我在救你的命啊。”江玉郎合着眼,是了,他的眼无法见光,笑道。唇角是一抹恶劣的笑容。“如果没有我,你早就死在萧咪咪的地宫里了。”他冷冷的压低声音,用的是传音入密的不二门法。“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么?第一眼我就发现了,其实昨晚你也很享受吧?表现得那么积极……”

我强忍着不适感道:“我已心有所属,不敢玷污姑娘。”你快点从我身上下来。这个女人简直是疯了,她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叫做断袖么。

“……”他忽然沉默了一下,然后低声道。“收拾一下,快点,主人要见你。”语调又变成那样冷冰冰平板的样子,森森的透着一股阴气。

“……傻瓜。”虽然胸口一动还有些疼痛,但是我努力回抱住他。这个孩子原来在我心里并没有我想的那么微不足道。原来,不知不觉中这条古灵精怪的小鱼,早就住在我心里的小圈子里了,虽然不及子峥和无缺,却自有一份天地

“……”我和无缺默默无语。一时间我心头盈满苦涩。若不是,若不是我当初的那个计划,他们怎么会如此痛苦。可是……若是没有那个计划,当年那两个可爱的孩子,还有生存下来的机会么?历史没有假设,一切已经发生了,就再也无法改变。

“君子……是不应该骗人的。”无缺淡淡一笑,眼神却一下子变得冷酷无比。若不是我的武功高出无缺一些,绝技是看不出来的,只见身形未动,只见一片纯白的衣角晃了一下。小鱼儿便一脸莫名的被打到我们身前的巨石上,一阵闷响。看着小鱼儿这么简单的被击飞出去,我的心微微的揪了起来。一时间,心境也立刻变得有些微妙。不知道是担心无缺多一些还是担心小鱼儿多一些。

“我没有。小鱼儿你要相信我。”铁心兰大声道。“你要……杀了她?”

他点点头道。“一旦认定了,便必须带上,难道你不承认我么?”他生硬的停了下,似乎发现自己的语气有些僵硬,随即又道:“因为中原没有这个习惯,所以这个我一直带在身上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一直戴在身上么?连坠崖时都不曾丢掉。想必一定是他非常重要的东西了。他是打算求婚的时候,送给我姐姐的吧?

“呃?”这回轮到我懵了。什么跟什么?不过魏子峥看起来的确没有在意的样子,于是只得把注意力转到了眼前那对小“情侣”身上。该死的,我甚至可以听见,当我说出小情侣三个字的时候,后槽牙磨动的声音。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我看着他没落的眼神,有一种强烈的被告白的错觉。难道?!不……不可能。他们……没可能的。我敛去眼里的情绪。他喜欢的是女子,那软玉温香,吴侬软语的女子。没可能……会……“什么勇气不勇气的?说什么呢?”我勉强笑道,试图接着语气将自己的妄想驱散出去。一切都是你的妄想,怜星,你太安逸了……才会胡思乱想。

无缺有些焦急的摇头。“不是的,铁姑娘她……”说到一半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小师父……您……她?”喃喃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寒凫戏水的功夫讲究的是自身内力运转不息,轻功借力不泄的门法,内力越高,自然速度越快,距离越远。这个距离无缺大概比较吃力,不过也好,可以作为以后考核他的另外一个项目。毕竟,八宝饭我也很喜欢吃的。

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呢?在无缺面前挑衅啊。这大概就所谓的第一印象太差了吧。无缺怪不得不会喜欢她呢。哎。

我心里一沉,这是十几年的旧疾,本是没什么问题,如今怎么……忽然不畅了?用内力跟着他的内息游走了一圈后发现,的确心肺周围的经络不慎通畅,甚至有些细小的经络已经阻塞了。“你以前没有,怎么忽然?”

他忽然笑了起来,无力的手指笨笨的蹭蹭我的手,像是安抚一般,从容不迫道。“吃饭吧。”就好像刚刚丝毫没有发生过什么一样。

他看出我的惊讶,也有些惊奇的挑挑眉,“难道小师父不是因为这个直逼第九层大关的么?”

小鱼儿,再见怕是峨眉山顶了,希望你看见我不要太吃惊。我虽然疼爱他,但是终究比不过亲手带大的无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