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让你三舅暗中去收拾吴家两个老不羞,结果派去的人却回说,那吴正君父母忒不是东西了,在吴正君受伤的当夜竟然置儿子生死不顾,自行逃去了,哼,这也是吴正君该得的报应。”

楚楚心里想着,明天春上许禄若能春闱连捷,自己也算的送佛送上西了。

许老爹笑一笑,摇头道,“回家之后,我将重整回春堂,大部分时间我会歇在夫子街许宅里,黄氏翠玉都会随我住在夫子街,逢年过节,或是思倦歇息之时,为父才回莲院偶尔居住,也陪陪你母亲。”

范三郎笑一笑,“这倒不是,还是你有心,你舅母咋咋呼呼,你问她,她未必知道。”

六月底,楚楚的两位舅舅返京述职。

许老爹忽然落泪,神情惨淡,用手去搀忠伯,“阿忠啊,家中空空如也,你是如何凑齐这一万银子?”

楚楚再进太后寝宫,却见屋内多了一位贵夫人,那妇人见了小皇帝,口称某某王妃,行了叩拜礼。楚楚见过太后见过老爷子,因为不知如何称呼那妇人,便只盈盈一幅,微笑致意。

嬷嬷却异常执着笃定,“我们王爷得到了准确消息,格格您是先皇六年十月初十生人,侧王妃四月离开王府,所以您确认无疑是王府血脉,绝非姓许之人,奴婢们今日奉命来接格格回府,认祖归宗。”

范三郎叹口气,给妻子使个眼色,范三太太搂着楚楚坐下,“你回去靠谁呢?许恺之糊里糊涂,我听说你那继母傻厉害不着调,再者,你回宜城也不能一辈子不嫁人吧,将来无论嫁与谁,都不是上有婆母,下有兄弟姐妹,小户人家的婆子更刁钻,并不比大宅门轻松,那个吴婆子就是佐证,依我说,还不如你依从外公意思,嫁在京城,有舅舅舅母照应,量不会像你说的那般。”

楚楚干脆腻她怀里,“是撒,三舅母,您早干什么去了?”俩舅甥说说笑笑乐乐呵呵,把个许禄小茶羡慕的要死。

许禄见楚楚动气,知道她不赞同翠玉,心里却踏实了,“阿禄谨听大姐姐教诲。”

刘家老婆子也来帮腔,喊着叫快些给她女儿写休书。只气得吴家一对老贱皮七岔八仰要吐血,吴婆子撸了袖子想打人,结果被母女联手推搡个四脚朝天,摔得七荤八素,刘家母女却关了房门与吴婆子对骂。

却说那墙外吴正君,颠颠小跑到后墙根儿,瞧见后门留了一条缝儿,满心欢喜推门而进,一身石青便袍,同色凉帽,手持折扇,摇摇摆摆,端的是志得意满,倜傥风流。听得园内有脚步声响,以为佳人踏月而来,一颗心儿不免荡漾起来。

临出门,又见表弟范世功匆匆而回,高头大马护卫着楚楚一行出了皇城往西山而去。

却说范二太太走回房里躺下,让小丫头跪在榻前给自己捶腿,却怎么也睡不着,在枕上翻来覆去闹腾。

范三太太挤眉弄眼,摇手顿足,羞得脸红如关公,扬手威胁,“鬼丫头,小声些,仔细我”

“甥女觉得,如今既然有了父亲确实的消息,就不必再等到明年开春了,甥女想请舅父出面与王府磋商,看能不能把家父奴籍转归范府所有,然后直接返还家父奴籍,楚楚带他悄悄回去就是了。”

范三太太抿嘴直笑,“老太爷的意思,这几位嬷嬷会一直陪着你,从旁提点你教导你,直至你规矩学会了,可以出嫁了那一日止。”

“不用了,你跟着就是,我还走得动。”说着大步流星往前赶。出了院门,就见三位舅母三舅舅,表哥表弟表妹妹都往书斋赶去。楚楚仔细看了看舅母们走路的姿势,连忙收住脚步,伸出左手给翡翠,搭着翡翠慢慢往前走着。

见外公点到自己,楚楚方才起身与他们见礼,“楚楚见过表兄,表兄好。”

楚楚连忙放手,“舅母说的是,楚楚谨记舅母教诲,以后决不再犯。”

楚楚看看范三太太,范三太太起身点头,“走,我陪你去见见。”

跟随三舅母出房,楚楚如梦大赦,闭目长长出口气,睁眼却见三舅母正笑吟吟看着自己,不免赫然。

范玉勋一笑接受楚楚建议,慢走紧赶都以身体说话,范玉勋预定十天的路程走了半月才到京城。

楚楚看着许禄走远了,方才进屋,转身看见范三郎正看着自己,“楚楚是不是放不下二公子才犹豫不决?”

范玉勋与楚楚在这个问题上很快达成一致,两人下楼之时俨然是一对亲密的舅甥。

又对范三郎言道,“这位是楚楚奶娘李妈妈,楚楚一岁失沽,全靠奶娘悉心照料,楚楚才能顺利长大,对母亲之事,奶娘比楚楚清楚。”

“哪件事情?”

楚楚荷香联合把子青打扮起来,玉冠束顶,粉荷广袖长衫,翩翩卓立。最是露齿一笑,更显儒雅温文,看的楚楚只叹息,不免摇摇玉镯——都是这个家伙害人。

见银凤娘还要抬杠,楚楚怕惹急了老实人不好收拾,别到时侯糟蹋自己一番心意,连忙给银凤娘使眼色,“还是亲翁好见识,您不说,我们哪儿知道啊,我也以为您不喜欢,心里正在惶恐,您喜欢就好。”

许禄笑着点头,“我省的,谢谢大家姐姐。”看了眼子青,顿了顿,许禄问道,“子青大哥为何没回去?王家的事情还没完结?”

楚楚与马家一家子这会儿可巧到了门口,正好见肥婆刘凤姣抖抖索索与吴正君楼成一团,脸上都带了幌子。

子青属于那种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人,一听此话开心极了,“真的啊,谢谢大家伙儿。楚楚儿,我们继续喝呀。”

张巡府狠狠一拍惊堂木“跪下!”

这一晚,是许家这几年来最欢乐的日子,大家闲谈赏月,个个谈笑风生。人人对楚楚是赞不绝口。而楚楚却对姜秀才一家感激不尽,连带的大家都称赞姜秀才夫妻仁义,许家合府老小,都对姜秀才礼仪谦谦,那感激的话儿简直可以车载斗量了。

傍晚,楚楚在许园大排宴席招待亲家老爷一家。

银凤娘忙笑嘻嘻道,“银凤,快些给你爹爹沏茶来,要俨俨的茶,,要大小姐送你爹的云雾茶,你爹爹好那个味儿。”

此刻姜秀才被抓住胡须,再也顾不得面子不面子了,低了脑袋,丝毫不敢违拗娘子意思了,大声求告,“哎哟,放手放手啊,我帮,我帮。”

银凤娘不放心,“真的?”

对于姜秀才的迂腐,楚楚早有耳闻,只没想到他会迂腐至此,楚楚压下心中毛躁,不疾不徐与姜秀才分析:

王家舅爷舅奶奶气恼万分,连翘竟然一起病倒,害了相思病。

“我没瞎说,别拉我,别打我。”

楚楚顿时愣了,这脸变的也太快了吧。

幸亏来了自己,否则若是真正的楚楚活着,以她对黄氏的仇恨,只怕许家就此玩忘了。

英翠低头一福,口吃伶俐干脆,“一来英翠十分感谢大小姐可怜我爹爹体弱多病,让我爹娘管理池塘,使我我爹爹免于劳累之苦,又可以一家大小衣食无忧,所以

楚楚不由咬牙暗骂一声“狗贼子。”也怪自己上次疏忽了,竟然忘记了田产的事情。

毛豆抱着膀子往他面前踏出一步,许福吓得一哆嗦,自己摸摸鼻子找台阶下,“我有身份有地位之人,不跟你下贱奴才一般见识。”

地保只好征求黄氏意见,“许黄氏,你有什么话?”

“继夫人若想让许禄成为第二个许福,我没意。”

黄明鼓着腮帮子,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却固执的挣扎着不肯画押。

“急什么?好戏就快到了。”

马太太没想到儿子之前过着这样的日子,心下愧疚,伸出手给儿子,“来,子青,到娘这儿来,娘不打你,娘以后都不打你了,乖。过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