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听了前因后果,脸色好看了许多,只是依然不愿意楚楚与他们马家人再有瓜葛,“都是外公没有在写找到你们,让你们受苦了。不过感谢马家的事情有外公来处理,你的身份今时不同往日,要静下心来修心养性,不要再与他们有什么私下接触。”

楚楚还是担心,“他当年肯助外公,是因为外公劳苦功高,功在社稷,且当年正是用人之际,如今大不相同,家父的存在就是皇簇的耻辱,他们面上不说,未必心中不恨,他们若不知道家父身份还好,知道了不加害便是万幸,岂能希望他们援手。”

楚楚敏感的察觉,范三太太话里有话,且与自己母亲大有干系。于是小心翼翼堆个笑脸,伸出手掌握住范三太太手掌,“外甥女初来乍到,一切全靠舅母照应,就请舅母给外甥女儿细细讲解讲解,也免得楚楚行差踏错,惹人笑话。”

王妈妈依然泪水不干,“我知道是表小姐,不过心里难受,念几句。”

范玉勋无可奈何,想着这般赶路没得丢了外甥女儿的性命,只得使人前头送信去京城,自己带着楚楚慢慢悠悠的走着,一天就走一百里,晚上刚好宿在武昌,落了驿站,范家是功勋之家,武昌同治得信忙忙前来接待。鉴于楚楚的情况,武昌同知建议范三郎,“令侄女儿身子不适,不如就在这里歇息几日,也好逛逛龟蛇二山,看看那东湖美景,三公子可别瞧不起,这东湖风景且不必西湖差。”

楚楚一笑,“没事,昨天睡晚了,有些头晕,你甭管我,我泡泡热水就好了。”

范玉勋笑了,“原来你是怕这个,有外公舅舅为你做主,你想怎的就怎的,谁也不敢说个不字。”

经他提醒,楚楚方才醒过神来,来者是客,不管他是不是自己亲人,看在他千里奔波得分上,也该请他进屋坐坐才是,遂正正衣冠言道,“二位大人请屋里说话。”

楚楚见她说得蹊跷,心念一动,记起马太太说过,当年在关外曾得楚楚母亲救助之话。

楚楚只得接过敷子招呼子青,“我帮义兄龙好头发好不好?”

听了黄家之事,一行人心里都吃了苍蝇般恶心,参观铺子的兴致也没有了,楚楚只好陪同银凤一家返回许园。

这个败家女子脑残坯子,父亲已经锒铛入狱,她还不醒悟,以为衙门是她家开的菜园子,凭她泄私愤玩耍的地方。

一家子乐呵呵的簇拥出门,不想门房热闹非凡,奶娘正跟肥婆县令太太叉腰掐架,小茶高举笤帚撵着吴正君扫垃圾似的乱挥乱抽。

楚楚言称自己与银凤是许园主人,主人理应招呼客人,银凤负责各席添饭上菜,楚楚负责上酒劝酒。

楚楚一击而中,不能置信,她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掌,忽然发觉玉镯一晃一晃的荡漾着,顿时了然,会心一笑,心中百感交集,“谢谢小青!”

楚楚一愣,马上反应过来,张大人这是在对自己说话,连忙回身弯腰道个万福,高声称谢,“民女楚楚,谢谢青天张大人。”

银凤笑,“那感情好,我爹定然高兴,你送别的贵重东西,他也到不了我爹爹手里。”

银凤得了楚楚暗示,也一旁搓揉母亲给楚楚帮腔,“娘啊,您就跟爹爹好好说说,千万别再吵了,啊!”

姜秀才被自家娘子薅住,本当服软认输,“我”可是一眼瞥见楚楚,心中顿时气势如牛,“我乃堂堂男儿”银凤娘跟了他半辈子了,知道下面的话应该是,“说不帮就不帮,你奈我何?”

好在,姜秀才蛮经摔,起身不过哎哟几声,便一瘸一拐往堂屋去,还有精神一面责骂娘子,“夫为妻纲,你委实不成话。”手脚全换,一样不差。

七月初,张巡府如期而至。

楚楚皱眉,“你什么意思?”

“说了,马太太说等会儿会让马三少来接子青少爷。”

说楚楚不激动那是假的,许禄的豪言让楚楚差点落泪,自己的心血没白费,楚楚一握许禄的手掌,“好,姐弟齐心,其利断金,我们一起去,告倒罗阎王黄明,夺回我们许家的产业。”

这是个问题,可是楚楚也难做,“忠伯您也知道,爹爹至今渺无音信,干爹请托镖行外出打听一直没有结果,我又不懂医术药材,要不就把房舍出租算了,张大夫实在不愿意留下也只好由他。”

小山小茶还要分辨,楚楚拦了,看来银凤并没有把许家的情况告诉爹娘知道,许家的事情一时半刻也说不清楚,楚楚也不想多费口舌,看来今天要白跑一趟,楚楚起身告辞,心中虽然微怒,脸上却笑的云淡风轻,她弯腰一福道,

楚楚看看许老爹的屋子,心中唯有叹息,据马夫人说,许老爹原本并不富裕,靠大夫人范氏帮村发的家,这一点许家的男人代代相似,许家老祖宗许仙就是靠老婆发家。

玉芝出来告诉楚楚,“大小姐,继夫人把老爷的衣衫鞋袜都收进包裹里了,连,连。”

黄氏怕了,“阿禄啊,你要怎么样啊,你可别学你哥哥,丢下娘自己跑了啊。”

楚楚稍稍心安,可是看不见人完好无损,终归有些担心。

大山一脚踢翻黄明,顺手脱下他头上礼帽塞他自己嘴里,赛的那家伙直翻白眼,差点把他嘴巴塞破了。

楚楚实在高兴,忍不住亲下玉镯,“谢谢啊。”眼珠一转,楚楚忽然想起一事来,“那花轿空空而去,那些笨东西如何没有发觉。”

子青眼里怯怯的,有些手足无措,“文文儿跟桃桃儿两个人打,打架来着,打我,掐我,不叫我说,我都没说,桃桃儿还要掐我,娘娘啊,子青真的没说啊。”

楚楚搀着马太太到自己院里游览歇息,子青乖巧的搀着马太太另一边,不时跟楚楚微笑招呼,笑得心满意足。

楚楚觉得自己笨嘴拙舌,废人似的,她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对于李妈妈指责,让忠伯哭笑不得,“我是管家,不是家长,如何能管少爷?”

黄氏脸色一下子涨得通红。恼羞成怒的嚷道,“什么首饰?我不知道,你可不要乘着老爷不在家,就胡说八道诬赖我。”

“呃?”天痴也会飞媚眼?

泪起来。

他心里盘算着,妇人家的首饰,顶多不过百十两银子的事情,也就没放在心上。先存着也是个依靠,或者那一天,许家实在混不下去,再去变卖了混个温饱。

楚楚强打精神吩咐奶娘,“请奶娘帮忙安排洗尘酒宴,除了月钱提前发放,每人再发放二两银子压惊。让他们回去好好过年。”

文绉绉的说完,憋得楚楚身上出了一身细汗。

银凤却拦着楚楚:“大姐姐不必了,他已经不是人了,昨夜掐晕了问我抢了东西,竟然不顾我的死活,丢下我一人走了,时值今日,已经过了一夜,东西想必也找不回来了。东西我不要了,只求不再面见那个恶魔。大姐姐,银凤求你了,别去找他回来,我死也不愿跟他过了,大姐姐若不收留,我就绞了头发去庵里作姑子。”

楚楚盯着他问,“真的不告啦?”

徐福哎哟哎哟的乱叫唤,嘴里不干不净叫骂,“你个狗奴才,你吃谁的米,住谁的房?竟敢殴打主人,我要开了你。”

“可是大小姐,这需要银子啊。”

想到自己之前的沾沾自喜,楚楚有些好笑,原来人穷人富自有定数。自己原以为到了古代的了大批钱财,一辈子吃穿不愁了,谁料想碰到这等事情,一夜之间有赤条条来去无牵挂了。

不一时,一位三十多岁的夫人在以小妇人搀扶之下走出堂来,楚楚瞬间石化,这分明就是自己的妈妈,不等她开口,何欢已经抢上前去搂着夫人哽咽出声。

刘凤姣一见奶娘出丑,气急败坏,大声喝令随从把翻滚的乳娘拖了出去。

堂前香烛缭绕,祖先牌位齐齐摆放。五谷杂粮、花生、红枣,摆满堂案,堂上大红烫金双喜字熠熠生辉,门外鼓乐鞭炮齐鸣。

只因何欢身心疲惫,竟然渐渐睡熟了。

楚楚此时不能不佩服马太太思虑周到,不然,自己今天就要把母亲遗物回赠了。

这些首饰马太太装在锦囊里专门供自己送礼的小物件。说起马太太,送给自己一尺见方小小囊儿里大有乾坤,除了金锞子银锞子,小巧的头饰戒指,竟然还有万两银票。当时被小茶翻出来,楚楚大脑瞬间缺氧,觉得马太太的深恩这辈子难报了。

倒不是说收拾钱财,这些都是有价的,关键是马太太待自己的那份情义,那份心。

送走两位表妹,楚楚思前想后十分毛躁,楚楚心念一动,想请小青去查探一下安王府,忽然发觉,玉镯上小金龙不知几时不见了。

楚楚顿时愕然,不知这是几时的事情了。

隔天一早,楚楚陪老爷子打拳早餐,习字儿归来,屋子里四大嬷嬷在范三太太带领下候着自己。

为了博个好影响,楚楚满脸微笑,在范三太太引导下一一拜见这个精奇嬷嬷,楚楚见到古筝教习之时,楚楚差点惊叫出声,仓惶闭嘴时咬破了舌头,钻心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