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得近了,可以看见那白毛畜生正乖巧的摇着尾巴,好似在给那人赶着飞舞在空中的小虫。正要开口打招呼,却见那玉虎忽然转过头来,盯着自己,却没发出任何声音。接着侍冰言觉得自己一定是出现幻觉了,因为他看见那虎嘴居然往旁边撇了撇,虎脸上露出个不耐的表情。

“你醒了?”

“球球,你做的好事!”

这里就是师父打算养老的地方吧,可惜还没用上,他就不在了。

我挣扎地更厉害,低下头一口咬在那人手背上。那人吃痛,怪叫了一声,接着我就感到后脑被人狠狠拍了一掌,然后很不争气的晕了。

我与显儿相拥着躲在被子里,不知为什么昨天晚上他特别粘着我。原想着躺到中午再起来,可好景不长,外面一大早就吵吵嚷嚷的,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我找了张空着的凳子,打算坐下来歇一歇,就唱还好,又唱又弹就累得很,何况那把琵琶这么沉。显儿见旁边没人,马上坐到我旁边偷起懒来。

“呃……”我端起碗,仔细闻了闻,炙麻黄,杏仁,生甘草,黄芩,银花,苏叶……怎么这么熟?这,这不就是我包裹里一张药方上的药材吗?刘爷爷说可以有病治病,没病强身的。显儿是怎么知道的?对了,那天我让他自己取药,一定是那时候……

好在我要的药材也不贵,每样要一点点,够这几天用就好。也就花了八个铜板。不过这八个铜板已经是我小半个月的工资了。

睡了一会,旁边的人肉卷捅了捅我道:“喂,云弃玉,和今天早晨一样睡吧。”

“受罚的人都是没饭吃的。”

我也不管他们在那里打什么机锋,转过身来,将那孩子半抱在怀里。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苍白的小脸,精致的五官恰到好处的分布在脸上,双眉微挑,显出一丝英气。只是双眼黯淡无光,泛白的唇上,有牙齿紧咬过的斑斑血迹。看来刚才确实打得狠了,他已经有些神智不清。真是个倔强的孩子,可就是倔强的孩子最让人心疼。

果不其然,一听这话,娘亲赶紧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替我整了整衣襟:“都是娘的病拖累了你们爷俩,害的你小小年纪就要外出讨生活……”

它把我轻轻放到地上,用那条湿热的舌头舔着我的脸,看来是打算要开饭了。牛头马面,给我等着!

面前这位头发斑白的大叔用看起来好像是怜悯?同情?可惜?的眼光望着我,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可怜啊,这么年轻……”

“谢谢你,小茜子,我很好。看,我做护士不是很成功吗?小茜子……小茜子?”

只见那女子右手微颤,袖中急射出三道黑芒,扑向那三人的脸。接着就听见三声凄厉的惨叫,等我赶到现场,就只剩下三具面容腐烂不堪的尸体,身体还在一阵阵的抽搐。

那女子一改刚才的娇弱状,撇了撇嘴轻哼道:“哼,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自量力,死有余辜!”

接着眼光转向我,说道:“这是你的老虎?长的不错。不过配了你这个主人,”她又细细打量了我两眼,“真是可惜了。不如卖给我吧。”

眼看着她的手就要向球球的脑袋摸去,我忙喊道:“小心!”球球的头是可以随便让陌生人摸的吗?

果然,她的手才伸到球球头顶,球球就发出了危险的低吼声,虎视眈眈的盯着眼前这人。

那女子好像也被球球的低吼吓了一跳,悻悻的缩回手道:“稀罕么,我还不要你呢,哼。”

然后一转身,就施施然的去了。

我呆呆的看着这一幕,不知该说什么好。这女子看着像个温婉柔弱的大家闺秀,可是出手如此狠辣,一下子就收了三条人命,又像是江湖中人。而且似乎对相貌很是看重。最不可思议的是,她居然可以在一个羞涩少女和狠辣杀手之间转换的如此之快,这演技也太……

再回头看那躺着的三人,脸上已经露出了森森白骨,这时正散发出一阵恶臭,不知是中了什么剧毒,立毙当场。浑身打了个冷战,连忙带着球球跑了,我可不想留下来成为嫌疑犯。

眼看天色不早,嘱咐球球乖乖呆着,不要乱吃也不要靠近那三个死人之后,我就向着城内走去。

傍晚时分,长街之上灯红酒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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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繁荣景象。路过一家门口装饰的五彩缤纷的店面,门口还站着不少花枝招展的女子,正在搔首弄姿。抬头看去——丽春院。

“噗——”想到了周星驰的虎头帽,情不自禁的傻笑起来,总算见识到所谓的青楼了。

这时,门内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旁边扶着的是一位穿着艳丽的小倌。我一看清那人的面容,就呆在了原地。

那人抬头看见我,也是瞬间石化,然后忽然喷出一口鲜血来,吓得那扶着的小倌尖叫着逃开。我不得已迎了上去,让他倒在自己怀里,不过好重,接不住了。

就在我将倒未倒之际,一双修长白皙的手自一边伸了过来,助了我一臂之力。将怀中人扶好,连忙转过头去道谢。只这一转头,我便再次呆住了。

一双细长凤目,乌黑的眸子光华内敛,身上带着股淡淡的清香味。样貌并非绝世,可是一看就难以忘记,仿佛这相貌是只能他有的,也只有他配的上,只是身上所体现出的出尘气质,就让人不敢轻犯。一身白衣胜雪,翩然若仙。

我抬头直视着他的脸,竟然忘记了道谢。他也不恼,就向我轻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去。

呆了好久,我才反应过来,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脸居然已经红透了。大街之上早已经失去了那人的踪影,心里难免有些失落,连一句道谢的话都还没讲的。希望有缘,我们再见吧。

叹了口气,背起那吐血昏倒的人回了客栈。

客栈里,刚刚醒来的侍冰言正躺在床上,哀叹着自己的不幸。

天天与他同行,每日里和他总会有些不经意的碰触,深知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迷恋上他了,可是毕竟他不知道。还没弄清他的心思,眼前人是绝对只能看不能吃的。可是强自忍耐真的很痛苦,所以今天就编了个理由,跑到青楼中发泄一场。谁知好死不死,居然让他当场捉了个现行!

一时情急之下,气血上涌,就毒发了,还让人家给自己背回来,真是,面子里子都丢尽了……

醒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在这屋里了,待会他来了,自己又该如何解释啊?

我端着碗补气活血的汤药,走进了侍冰言的房间,就见他愁眉苦脸的躺着,嘴里正念念有词的说着什么。一看我进来,就僵住了。

我替他垫了个枕头在背后,将药碗放到他手上,说道:“快喝吧,凉了不好。”

他有些手足无措的接过药碗,却又不喝,只是小心的盯着我的脸看。屋里没人的时候,我一向是把面具摘下的。

于是我的手拂上自己的脸道:“怎么?有什么东西吗?”

“没,没有。”他低下头,慢慢喝着药。

过了一会,又犹豫着开了口:“今天的事,我……我不是……我是……”

我不解的看着他,不知道他究竟要说什么。于是替他说道:“男人嘛,有些需要也是难免。不过你现在好歹也是个重伤的病人,怎么也不懂爱惜自己的身体。”

“你不生气?”

“我只是气你居然把寻花问柳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罢了。”

侍冰言像只鼓足了气的球一样,一下子坐了起来:“你关心我?”

“那是自然。看不出你还如此的贪花好色,你就先忍过这一阵吧,等你好了,我绝不拦着你。”

一听这话,侍冰言这只球又瘪了下去,有气无力的趴在了床沿。

我替他掖好被角,收拾了药碗,随手关上房门,便自去睡了。

自那日他吐血昏倒之后,侍冰言就总是时好时坏,迷迷糊糊的,这几日更是一整天也难得醒过来一次,人也消瘦了不少。只是一路上遇到的医馆,都没法子解他身上的毒。也不知他哪里寻的仇家,下的毒也这么难缠。

一路走来,我们已经进入了朝都,也就是陵国京城的地界。把还在睡着的侍冰言安顿在客栈,我就出去打探情况。结果问了无数个人,无一例外,人人都说这京城里最出名的,或者可以说是江湖上最出名的神医,便是城南枫云岭的苏涟衣苏大夫。

看来这位大夫必定是有不凡的身手,这才备受尊崇,如果连他也治不好,那我只有让侍冰言带我去找那下毒的人,看看有什么办法了。

不过还是先去探一下的比较好,于是问明了道路,就向那里行去。

刚走到城南山下,就看见一抹白影从成片墨绿的枫林之间冲了出来,甚是显眼。这球球,还真会找好地方躲着。

夏日的午后,天气闷热,这时候也没什么人从这里经过,林间充斥着知了的叫声。我便带上球球,向山上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