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朝枫弯下腰,捡起地上的绿‘色’小球,没什么心情的样子,“不打了。我去冲一下,你负责解决我的晚饭问题。”

周六进行联合调研无论如何都不会是一件令人心甘情愿的事,但今天是一个例外,例外到程意城作为研究员来讲,不仅心甘情愿,还十分荣幸。

程意城惆怅之下反而没有了害怕,一码论一码地控诉,“男人,什么是男人。活得有血‘性’、有个样子的,才可以被称为男人。像您这样,做的事是好是坏姑且不论,但您起码懂得男人该有的样子。像他那样为一己之‘私’连‘女’人都可以不顾的人,不配做男人。”

她好奇的反而是另一件事,“你这么敏感,究竟是因为我呢,还是其他。……希望你是因为我吧,否则为另一件事迁怒另一个人,这样的做人方式,就太累了。”

公众场合还好,他起码还懂得节制,‘私’下里的卫朝枫简直就是另一个人,放*纵、随心所‘欲’、无法无天。

程意城指指这里,“就在这里吃好了,出去吃多‘浪’费钱啊。”

这种话从这个男人嘴里说出来,总觉得十分不正经……

然而,就像所有励志小说教给我们的道理一样:生活,总是残酷滴。

程意城挽起袖子进厨房帮忙,对肖原道:“今晚等客人走了以后,我们明天暂停营业两天。正好卫朝枫不在,我有点事想做,你一起来。哦,对了,把小龙哥也叫来吧,我需要帮手。”

小龙哥今晚照例是来吃夜宵的,坐下一听程意城有事相求,还没等程意城说是什么事,小龙哥立刻一拍桌子表示卫朝枫的事就是他的事,卫朝枫‘女’*人的事也就是他的事。

程意城脸一红。‘卫朝枫的‘女’*人’这种称呼真是……

小龙哥豪气干云地答应了下来,“小程,说吧,要我干什么?人手不够的话,你放心,我再给你拉一帮兄弟过来。”

“不用了,小龙哥你过来帮忙已经足够了。”

程意城也不多说客套话,提了两桶油漆,往地上一放。小龙哥两眼一直,“立邦漆,国际驰名商标哇……”

程意城也不跟他客气了,给在场的两位男士一人一把刷子,“卫朝枫的这家店好久没有翻新过了,外面的店牌也掉了,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这两天刚好是周末,这里也不大,我粗略估计了一下,照我们三个的速度,可以来得及把这里翻新一下。”

肖原当即裂开嘴笑了,连连点头立刻开始动手干活。小伙子心头乐开了‘花’,有这么贤内助的老板娘,老板的麻辣烫生意很有希望冲出小镇走进大城市啊!

小龙哥也很有干劲,他是底层出生,对这种包工头似的活很有感情,就像狗狗看见‘肉’骨头会流口水,小龙哥看见立邦漆就想动手刷墙。

小龙哥眼珠一转,用手肘推了推程意城。

程意城:“怎么了?”

小龙哥:“嘻嘻,小程,看在我给你做苦力的份上,你和卫朝枫那小子结婚那天,可不能收我份子钱……”

“……”

程意城囧。

三个人就这么热火朝天地干了两天。

隔天,傍晚时分,小镇白日的喧嚣渐渐隐去,家家户户的灯开始亮了起来。程意城刷完店‘门’口‘卫记麻辣烫’的最后一个字,直起腰擦了擦额头上的一层薄汗。

“小龙哥,肖原,来看看,”程意城愉快地回头,喊道:“这个行了……”

她就这样看见了背后正缓步走来的卫朝枫。

古龙写过一个很有意思的人,名字叫柳长街,身份只是一个小镇上的小人物,其‘胸’襟与智慧却无人能及。程意城在很小的时候就想,一个叫做长街的人,多么奇特而又诗情画意,一个人若是能有与长街融为一体的能力,该是怎样的一种本事,‘胸’怀辽阔,大隐于市。

直到她看见卫朝枫。

还是那件松松垮垮的白衬衣,还是那双都已泛黄的耐克球鞋,从天幕长街走来,就像是一个没有历史的存在,看不清楚表情,却分明给人一种很微妙的错觉,就好像在那件衬衫那双球鞋上都没有落下任何烟灰气,某种底‘性’始终都在,而他只是不想揭示,任由时间停止在了他所不反对的那一个点上。

程意城放下手里的刷子跑过去,一连串的问题,“你回来了?从哪里回来的?这两天去哪儿了?累不累?以后还是带一支电话吧,不然我怎么联系你?”

卫朝枫噙着一抹笑意,捂住了她说个不停的嘴。

“你在干什么?”

男人只字不提自己的事,只轻轻一句问话,就把程意城的注意力转了个相反的方向。

“哦,这个,”程意城指了指身后的小店,看见肖原和小龙哥都正冲着她在笑,这种身后有朋友力撑的感觉真是太好了,她看了看卫朝枫:“喜不喜欢?惊不惊喜?没有太多惊喜的话总会有点意外的感觉吧。”

卫朝枫一看那喜气洋洋粉刷一新的大红‘色’牌匾,咧开嘴笑了,程意城的审美观。

“确实……”很喜庆……硬是将一个麻辣烫小店包装成了一家本土暴发户的感觉。

“你说还行就行,”程意城‘挺’高兴,拍了拍他的肩,忽然说:“就当做是送你的礼物。生日快乐啊,小寿星。”

卫朝枫停住了脚步,一愣,皱了下眉。

程意城‘摸’了‘摸’他的脸,“为什么这种表情?你该不会连自己的生日都忘记了吧,你身份证上写着的,今天就是了啊。”

她没有在意他的异样,拉着他的手走进去,看着焕然一新的小店,连程意城自己都感到很有一种‘夫妻同心,红红火火’的未来憧憬。

小龙哥很识时务地过来拍了下马‘腿’,“卫朝枫,感动吧?你这个老婆,了不得啊!”

肖原也跟着哼哼哈哈,“卫哥,这是程小姐的主意,这两天她‘弄’得可辛苦了~~”

卫朝枫抬手‘摸’了‘摸’墙壁,油漆还未干透,一‘摸’,连温度都仿佛是有些热的,就像血。放进了感情,就会更热,一旦流血,也会流得更快,像自杀。

“程意城,”男人沉默了半晌,忽然问了句很神棍的话:“你喜欢这种食品连锁店是不是?有特别喜欢的么?我收购买下来送给你好不好?”

程意城&小龙哥&肖原:“……”

三个人一致地都傻啦。

其实那句话说完,连卫朝枫自己也立刻意识到了不应该。太不应该了啊,他是脑子被雷劈了么?说出那种不负责任地、不符合他如今身份的话。可是他就是那么自然地说出来了,就像一种冲动,因为明白自己已经必然会对眼前这个‘女’生做出某些辜负,所以在她意识到这种辜负之前他想尽力对她好,以使日后他对她还有挽回的余地和筹码。

卫朝枫难得地进退两难,试图辩解,“呃,我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