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维刘公子的那个小年轻蓦地涨红了脸,指着那人鼻子怒问:“这话你可敢当着刘公子面前说。”

未婚男女出嫁前十天是不能见面的。

“孔爷爷。”章年卿打了个哈欠,留下两泡泪水。“我头晕,有些泛瞌睡,爷爷帮我给父亲说说情,容我回去先倒一倒,可好?”

章年卿眼睛一瞪,“他只比刘俞仁小一岁,两人差了什么。”

隔壁动静悉悉索索的,隐隐能听出是四五个人在房间里。店小二的声音是最急迫的,只听他似乎扔出了什么硬物,咣当掉在桌子上。他气急败坏道:“您这钱委实不好挣,小的也不要了,惹不起,总躲得起。”骂骂咧咧的走了。

马车渐行渐远,章年卿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孔丹依推了冯俏一把,在她耳旁小声道:“快去哄哄哥哥。”

章年卿怔怔的想,一夜无眠。

开泰二年,春。

章芮樊没在意,回府才得知,章年卿没回来,被衍圣公带回自己府上去了。

杨学士鼻青脸肿,脑子却没糊涂,“窝交给你的踢目爬泥捉不了,累看看。(我交给你的题目怕你做不了,来看看。)”

初五考完试后,大家都松泛下来。

章年卿苦笑连连,这算哪门子看重。

冯俏玉雪般的小脸涨的通红,小手指着她:“你个混蛋畜生小乌龟!”憋了半晌,记不清那句戏词了,自己编了句词。

章年卿苦笑,“冯家姑娘还小,看家里怎么安排吧。”

冯俏和婢女犹疑半晌,冯俏挪挪蹭蹭的蹭出去。露着小脑袋,探头探脑的问:“你拿的是我给你的伞吗。”声音有些甜蜜。

他沉重的看了章年卿一眼:“天德,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如果真是诸位皇子继位,他们多少也得做做样子对你们抚恩。如果,真的是齐王代侄继位”

章年卿唇角勾起,十分满足。她不说他也知道。这是个藏秀于内的孩子,惫懒极了,素来爱娇卖痴,在自己信任的人面前是个没骨头的甜濡团子。也许她自己都没发现,她从第二次见他,就开始跟他撒娇耍小孩子脾气了。

十五岁的少年脊骨单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许是因为他黑,只能从他表情窥出阴测测的沉色。章年卿张了张嘴,艰难的问出一句话:“我会怎么样。”

小门两侧种的都是青竹,峻峭挺拔,四季常青。以青石路为线一分为二,章年卿站在屋檐下等了好一会,雨刷刷的下个不停,始终没人出来。

章年卿虽然在孔家睡了一晚,却未找到与冯俏说话的机会。第二天他宿醉酒醒后,得知孔夫人带着冯俏去庙会了。懊悔不已,恨自己懒惰。匆匆忙忙穿了鞋告辞回府,回府咬着学生千娇万宠的小妹妹,学生私以为,帮妹妹放个风筝,并无大碍。”

事后,章年卿知道这件事也很汗颜。他还以为他都够斯文了,没想到,真是脸面尽失。

冯承辉的东阁大学士擢升文渊阁大学士的尴尬之处在于,别人都是兵部尚书兼某某大学士,礼部侍郎兼某某大学士。再不济也是翰林院某某兼大学士。

大好的日子,却事事不顺,章年卿觉得十分触霉头,心里觉得晦气。

这两个字砸进记忆的深潭,搅起一圈波澜。王皇后终于在记忆中的一个炎炎夏日捞起回忆,“是你啊,冯俏。”她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我记得你。”

冯俏甩开他的手,懒得理他。

许娇眼看着婆婆将话题扯开,冯俏也不急不躁的陪婆婆闲聊。她气馁的想,冯俏怎么对自己的事这么不上心啊,白费力气了。

章年卿一听她喊章大人便后脊发麻,他默了片刻,暗哑道:“他不会说话。”

章年卿叹息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