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了辈分。黄如水是刘俞仁的小舅舅,黄家门风素来清正。遵守男子四十无子方可纳妾的古礼。故,原本定下的是他。”

章年卿愕然的看着门外之人:“何事?”

“怎么哄啊”冯俏脚底下不肯动。章年卿现在看起来好可怕啊。整个人阴沉沉的,眼神像剜刀一样,一不小心就能刮下来一层皮肉。

“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章年卿红着眼睛,像一头暴怒的野兽。啪嗒,眼泪落下来。他蹲下身抱头痛哭,“这件心事不了,我实在睡不着。毛竹,我等不了。明天早上,呵,一盏茶的时间我都不想等。”

章芮樊奉旨秘密进宫,冯承辉私下陪同。两人共乘一轿,掩人耳目。

孔明江将这份懊恼理解成对刘俞仁强行请客的不满。他将矛头对准刘俞仁,十分客气:“早闻刘公子去年斩获亚元”

章年卿尴尬万分,赶紧扶起人,连连抱歉。

那人毫不示弱,“那你的话敢当着章解元的面说吗!”

皇上是个厚道人,这个骂名不算白当。

章年卿闻言露出一丝笑意,没有后退,上前一步,屈膝半蹲。与她视线平视,有些好笑的问她:“你真的九岁了吗。”他看见她的童子鬏,不免疑惑。这是五六岁孩子才扎的。

“你自己都没个想法吗。”陶孟新可不觉得他这么乖。

章年卿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周围的痕迹,注意到门檐下那片空地有湿脚印。小厮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蓦地像是被人点了句什么似的,一行礼走了。一句话也没说。

章芮樊没有说下去,章年卿感到轰隆一声,头顶的天塌了。

章年卿点头:“恩,是。堂堂山东缑氏,竟出了这样一位女儿,也是让人叹为观止。”

“怎么样”章芮樊咂摸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苦笑一声:“一朝天子一朝臣,实不相瞒。为父都不知道自己头上这顶乌纱帽保不保得住。你的将来更无从说起。”

微雨濛濛,章年卿独自一人从偏门出去。撑着伞,刚踏上青石小路,便有一种被窥视之感。

“难道你不知你们刚定过亲?”

听说,钦天监的人都被判了刑。

像他这样,光杆大学士。古往今来只此一家。

这边礼毕后,章年卿火急火燎又带着进士们去礼部参加琼林宴。

王皇后身上穿着雪白中衣,是冯俏让丫鬟加班加点赶出来的。王皇后浑身湿透,身上一股酸臭。冯俏废了好大功夫,才帮她洗干净身子,清理好头发。

冯俏知道章年卿是故意羞她,怕他蹬鼻子上脸,淡淡道:“你要喜欢的话。还剩点布料给你做个面罩。”

不一会,有个丫鬟在垂花门外晃荡了一下。也没进来,族长夫人便对冯俏道:“我想了想,你们也不小了。这件事就按你们的意思来吧。”

冯俏看了眼庞然大物,丑陋的小年卿激动的给她打招呼。冯俏并不领情,“我不想揉揉。”

赵鹤道:“三少爷的意思是说,嵇大人还在怀疑你?”

章年卿轻轻笑了,“你不是说,你不认识嵇大人吗。”

章年卿心里一动,忽然道:“幼娘,你还没有字吧。”

章年卿瞥他一眼,道:“你不是让我救青嬷嬷吗。这就走吧。”

崔大夫衣衫褴褛,形容狼狈,身上还有血迹。章年卿心一跳,端起茶碗轻轻吹起浮茶沫儿。良久,崔大夫败下阵来,忍不住先开口道:“章大人,求你救救青妹吧!”

冯俏不想承认是自己太娇气,肯定有人太过分。她才没有这么弱不禁风呢。

早早有丫鬟就进屋禀了陶茹茹,说三少奶奶起来了,现在在院子和三少爷说话。陶茹茹心头那点阴霾一扫而散,得知冯俏坚持要来,章年卿拦着不让时,更是心疼起了冯俏。先前口是心非的话,也化成几分真心实意:“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呢。都是一家人,怎么还这么客气。”唇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章年卿一步三回头,孔丹依没有再多看他一眼。拿着绣本和绣娘认真的讨论着嫁衣上的袖纹花样。

孔丹依恨铁不成钢的点着她脑袋,“还有脸说。你的《女诫》《烈女传》读到哪去了。一个黄花大闺女,就敢往男人怀里坐。也不怕传出去别人笑话。你是想被浸猪笼了吧。”

章年卿犹豫了会儿,先问道:“二哥什么时候成亲。”

“那就再让小厮打桶水来,洒在地上。”冯俏醮墨习字,眼神都没挪一下。

终于,任伯中敲棺盖论,指着自己左颊,“这边噬的最严的是乳牙,十三岁前基本就换干净了。”

在冯家一住两年,章年卿在翰林院的日子渐渐安稳下来。陈伏也在去年被调往他乡做县令。

终究,是他想多了。

这么些年,从没有哪届新科状元和进士,是衍圣公带着祭拜孔庙的。

和景帝话很少,进殿后礼节性的说了几句鼓舞人心的话。一声令下,大家开始答卷。

“是又如何。”章年卿恼羞成怒,“丢人了吗。她是我未婚妻子,我对她有非分之想怎么了。”

冯俏才不信,娇声娇气的控诉他:“你若当真舔舔就白了,你全身都那么黑。我岂不是要将你”多累啊。

后来能沦落到回京教书的地步,还是老丈人费了大力气,将他从一个偏僻的小县拉上来。

因为乡试三年一次,方以三年为约。

“那后来您可是押中了?不对啊,既然押中了,我怎么可能会比您还写得好。让刘俞仁落了个第二名。”章年卿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