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解的抓住正欲退下的太监,“这是怎么回事?”他指着自己,上下打量一番,不解道。

章年卿一掀帘出来就看见廊前站着的小冯俏,想退回去,一犹豫念到师母还在。想了想,还是迈出门槛。他没有直接离开,反倒走上前,站到离冯俏三步远的地方,作了一楫道:“冯姑娘。”

舅甥四人聊的很是投机,直到陶茹茹抱了小女儿青鸾来,大家对章年卿的热情劲才散掉,都疼爱的看着章青鸾。

其实她现在这样就很好只是和他不亲。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去翰林院赴任。

贵妇人站不住脚,突然捂脸大哭,背着身肩膀一抽一抽的。她道:“你的父母都知道操心你的婚嫁,我的一儿一女也是婚嫁的年纪,他们父亲如今去了蜀地,我却不能带着孩子陪伴。他父亲突然降职,儿女的亲事都被人轻视。我们老爷又做错了什么,怎么就无缘无故被贬职了”

章芮樊回来的时候除了带回来一些,‘陛下可能一直在服用丹药’‘皇上的死是突然的,大皇子的死却是有预谋的。’‘所以看起来皇上的死也不单纯了。’这些事关朝政的消息。

他真的挺想喂喂她的。

章年卿涩涩道:“你们也安排他和阿俏见面了吗。”

皇宫里,宣礼太监唱名完毕后,章年卿带领诸进士叩谢皇恩。章年卿被当场授予翰林院修撰,探花何文芳、榜眼周存礼分别被授予翰林院编修。

冯承辉任职文渊阁大学士,被皇上召见并不打眼。两人一路都未惹人注意。

刘俞仁脸色惨白,抖着嘴唇。诸多门客想上前为他说几句,刘俞仁抬手拦住,一撩袍,扑通跪下,重重磕头:“孩儿知错。儿子让爹爹操心了,是儿子不对。你莫要气坏了身子。”

王皇后看着冯俏挽起发鬓,珠钗满翠。轻声道:“你夫婿是?”

“给我也扇扇。”章年卿凑过去,和她并肩坐在一起,闭着眼睛很是享受。

冯俏赶紧打圆场,“您多虑了。是我和大人给家里添麻烦,我们自己不好意思,想避出去几天的。”

小年卿的毛发都被揪断几根。

章年卿低估了青嬷嬷,她知道的辛秘太多,嵇玉涛当然不会善罢甘休。

“青嬷嬷当年是为什么被放出宫?”

“好了好了,知道你眼睛大,快别瞪了。”章年卿去拉她的手,哄她消消气。猝不及防,冯俏对着他手背就是一口。

崔大夫伏在马车一角,心跳在嗓子眼,捂着嘴半晌不敢说话。太可怕了,一想到他和这些杀人不眨眼的江湖土莽同吃同住了这么多天,就觉得后背一身冷汗。

“无妨,直说吧。”章年卿道。

章年卿边走边想着冯俏,嘴角噙着笑,丝丝缕缕沁入眼底深处。倒不是他觉得冯俏做不好事,只是,他的印象里说不上来。

眼波横转。

——她还能说什么呢。

冯俏有些委屈,“你跟我回山东祭祖,话。有话回屋再说,吸一肚子冷气,有你难受的。”

章年卿进门时,陶茹茹坐在镜台前正梳妆,神色慵懒。章年卿望了望日头,唤道:“娘。”

夏日炎热,冯俏已经换上夏衫。薄津透汗,不一会,白嫩的颈间便汗珠滚滚,沁透了衣领。

章年卿置之不理,低头看着冯俏,只见她玉眸黑曜石,闪闪煜煜。眼神一直追随着他,手上触感丝滑,颊香娇嫩。

章年卿好脾气的忍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好冯俏说什么,他做什么。

冯俏聪慧美貌,纯真多才。是个再好不过的姑娘,不能说她不懂情,只能说她不开窍。章年卿不用问她都知道,在她心里,约摸就是把自己当成一个身份尊贵玩伴,不是她的哥哥姐姐,也不是她的丫鬟小厮。更不是她的闺中密友。

宴席后,章年卿带着吃饱喝足的同年们,一齐去了孔庙拜祖先。

一百名贡士浩浩荡荡的,踏过正乾道,直奔紫来宫。

“去去去,什么有约没约的。”章年卿赤脚下床,狠狠灌了一肚子冷水。抠着杯子道:“我只是觉得这样有点不好。”

冯俏懵懵懂懂扑上去,冲着指尖敲打的地方舔了一口,章年卿的手怔住,人也僵住。侧脸某一处微麻,指尖也泛麻,上面口水残留。

孔明江是灌着儒礼长大的,见状对冯承辉越发满意。

章年卿脑仁突突的跳,不仅头疼,还牙疼。

这一群二愣子,还笑话他毛都没长齐。也不看这是什么档口,说雅了叫切磋才华,说白了就是个自抬名声。

眼看就是殿考,这不是找抽吗。

章年卿想着章芮樊那双铁板似的大巴掌,屁股也开始隐隐作痛。他忍着牙酸,耷眉拉眼道:“哥哥们才华横溢,皆是京城里一等一大才子,天德才疏学浅,不敢班门弄斧。”

刘俞仁却不被他恭维,只道:“只是切磋,不必害怕。”骨子里隐隐的傲气,和对自己才华的自信。让章年卿很想将他的傲气搓一搓。

在场论年轻气盛,没有人比章年卿更‘年轻气盛’的了。

章年卿咬着后牙槽,狠狠磨牙。要不是场合不对,他非要揍的他认清王八和鳖。

比诗词才华,整个中学堂还没有敢压他一头的。就是比拳头,不磕磕你都不知道谁的硬!

章年卿内心火焰熊熊燃烧,心里一边骂龟孙,脸上一片风轻云淡,客气道:“这等雅事不如等放皇榜之后在聚,也算是为刘兄祝贺了,如何。”

放皇榜,是殿试后。祝贺

就差没直接说祝贺你一举夺魁了。

连刘俞仁都在暗喜之际,赞他识相。有人却意外的看着章年卿,目露沉思。

这张嘴啊,不去当讼师都可惜了。

就是当官,也是如鱼得水的料。

心下一定,便拉着同僚说话,不动声色岔开话题。大家聊得风生水起,很快把章年卿忘在一旁。

章年卿却不在乎被冷落,没有了众目睽睽的注视,他气的拳头都爆青筋,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踩在他头上扬名。

忽然有人递过来一杯酒水,章年卿愕然抬头,神情很快变得温和,谢过之后,接酒杯。

那人微微一笑,“天德兄。”仰头,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