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宗光见他这副样子便心软,目光扫过诸人,发现满屋子的谋士门客无一不想为刘俞仁求情的,纵然此刻他在震怒,这些人仍然满目担忧,企图什么浑话。

冯承辉没有怀疑。

刘宗光抓起桌子上的东西劈头盖脸的向刘俞仁脸上砸去,吼道:“你跟着孔明江念了那么多年书,你他娘的就只给我考了一个贡生回来。我不指望你拿状元,也至少考个进士吧,啊!哪怕同进士身。你老子我也好安顿你!”

缑秀离开后,章家的马车才去而复返。章年卿坐进马车里,心乱如麻。狭小的马车里充斥着冯俏的气味,赵虎回了横崖,赵鹤同马夫坐在外面,留章年卿一个人在车里沉思。

章年卿却一脸无辜,目露疑惑,很是不解:“怎么了?”

族长夫人脸上有一丝动容,却还是没松口。许娇一急,竟搬着凳子坐到她身边去了。

章年卿态度强硬,“要脱。”一副没得商量的语气。

昨夜,赵鹤发现有人跟踪,前来禀告。那时,章年卿正在在甲板上吹凉风,赵鹤抱拳道:“章大人。”

章年卿点点头,问道:“在别人手底下讨生活很不容易吧。”

话音未落,冯俏立即不满道:“你可没有来找我说过。”她瞪大眼睛,坐直身子,胡搅蛮缠道:“哦,你一直想让我当你温柔贤惠的解语花,原因在这啊。”

章年卿淡淡开口,对假扮车夫的赵鹤道:“走吧。”

冯俏不甘冷落,噙着勺炳亲昵冲他蹭蹭,撒娇的递了递。一下又一下,戳在章年卿侧脸上。

章年卿没说什么,避到前院去。临走前道:“少奶奶要是回来了,叫人去前院通知我一声。”

“不行。”冯俏态度出乎意料的坚决。她道:“什么时候都可以犯懒,就今天不行。”男子都不会注重内宅这些小事,冯俏家里人口简单,并不意味着她头脑简单。

冯俏扑在孔丹依怀里大哭,哽咽良久,小声道:“他让我不害怕。”她缓缓抬头,泪眼婆娑看着自己最爱的母亲,“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明明我怕的事那么多,可他一个人,就可以让我什么都不怕。”

冯俏眼睛一亮:“去山东啊。”

章年卿笑了笑,没说什么。揉了揉她的头,“娘呢?”

冯承辉回京后,知道刘宗光根本想不起来他这个人,甚至对他没有一点印象。简直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章年卿当然愿意。只是看着他们促狭的笑容,有些不好意思张口。

章年卿揪着耳朵把人拽过来,刮着她脸道:“你以后过来陪我读书,你要什么我给你买什么。”

章年卿看着她的背影,手里触感残留,心里没有一点风花雪月的意思。

巳时一刻过半,雨终于停了。大家赶前赶后,总算没耽误了时辰。

孔丹依翻了一个优雅的白眼:“说什么傻话。”

按往年惯例,三月初便是殿试,具体时间每年不一。会试成绩约莫在二月中下旬就会出来,前一百名者则有机会进入殿试。故而客栈大多赴京赶考的考生都选择逗留在此,免去来回奔波。

章年卿不语,捉着她的手,在他脸上狠狠擦了一下。他方才在地上滚了一圈,冯俏湿润的掌心的一擦,掌心便赫然留下一道灰痕。

“诶,话不能这么说。男儿吗,养的跟个小白脸一样有什么好。我看这样就挺好。”拍拍章年卿的肩,佯做满意。

章年卿唇角勾起,十分满足。她不说他也知道。这是个藏秀于内的孩子,惫懒极了,素来爱娇卖痴,在自己信任的人面前是个没骨头的甜濡团子。也许她自己都没发现,她从第二次见他,就开始跟他撒娇耍小孩子脾气了。

嫩嫩的,娇娇的。

这让章年卿觉得很满足,内心膨胀。

“阿俏,等我考上状元你就嫁给我吧。”

冯俏被吓的一个趔趄,险些摔倒,被章年卿扯住,她结巴道:“哪,哪有这么小就成亲的。你不是给我娘说等我及笄吗。”

章年卿狡辩道:“我只说今年拿不下殿试又得等三年,我若今年得了状元,以两榜进士之名娶你委屈吗。”

冯俏觉得很无力,“不是这样的啊。我还小,还小啊。”声音万分沮丧。

章年卿就是不想等到她长成了,他就想现在把她带回家。

于是,舔不知耻的诱惑道:“状元很难考的。我不一定能考上,一次两次,要不了三次,你就成大姑娘了。这样你岂不是可以多陪先生和师母几年。世人只会把这当成一段佳话美谈。你觉得呢。”

冯俏仔细想了想,居然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那好吧。一言为定,你可不许食言。”

章年卿连连答应,并提出一道霸王条约:“不过我们既订了亲,总不能因我没考上状元便退掉。若我三次都未中,便是我输,你还得嫁我,可好。”

这样虽然霸道了些,却莫名让冯俏觉得可信。觉得她能多守父母十年。

因为一拖再拖,章年卿等的心气浮躁。陶茹茹安慰他,“总不会考不上就是了。”章年卿抓着脑袋,烦不胜烦。

陈伏最近发了一笔小财。

这天一大早,他第一次上门拜访章家。

章年卿吃惊的盯着桌子上白花花的雪锭银,“陈兄你去抢劫了吗。”他记得清楚,陈伏曾因为囊中羞涩,不得不忍气吞声,住在仇家里。受了好大的憋屈。怎么几日不见,突然变得这么富有。

陈伏感激道:“你上次给我的钱,我全拿去押了你的注,如今你折下杏榜第一,便获得一笔不菲的银钱,可真是意外之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