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夫人脸上有一丝动容,却还是没松口。许娇一急,竟搬着凳子坐到她身边去了。

章年卿微微侧头,还是看不见靠在背后的冯俏,低沉笑道:“那你帮不帮我。”

昨夜,赵鹤发现有人跟踪,前来禀告。那时,章年卿正在在甲板上吹凉风,赵鹤抱拳道:“章大人。”

青嬷嬷镇定道:“不认识。”

话音未落,冯俏立即不满道:“你可没有来找我说过。”她瞪大眼睛,坐直身子,胡搅蛮缠道:“哦,你一直想让我当你温柔贤惠的解语花,原因在这啊。”

章年卿松了一口气,这样也好,只要处理得当,就怀疑不到他身上。

冯俏不甘冷落,噙着勺炳亲昵冲他蹭蹭,撒娇的递了递。一下又一下,戳在章年卿侧脸上。

“收拾好了?”章年卿诧异道:“里面就没闹?”

“不行。”冯俏态度出乎意料的坚决。她道:“什么时候都可以犯懒,就今天不行。”男子都不会注重内宅这些小事,冯俏家里人口简单,并不意味着她头脑简单。

孔丹依故作平静的擦擦眼泪,冯俏忙抽出帕子为她拭泪。孔丹依低头看着乖巧认真的女儿,鼻子一酸,险些又哭了。

冯俏眼睛一亮:“去山东啊。”

“娘,三哥来了,三哥来了!”

冯承辉回京后,知道刘宗光根本想不起来他这个人,甚至对他没有一点印象。简直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好半天,见任伯中还想把手塞进去摸。章年卿不悦道:“你能不碰她吗。”

章年卿揪着耳朵把人拽过来,刮着她脸道:“你以后过来陪我读书,你要什么我给你买什么。”

冯俏只好硬着头皮过去,抚着他胸口替他顺了顺气。忽略掉两个人的身高差,这个动作还挺像模像样的。

巳时一刻过半,雨终于停了。大家赶前赶后,总算没耽误了时辰。

章家没有大肆宴请,只通知了姻亲等几家。

按往年惯例,三月初便是殿试,具体时间每年不一。会试成绩约莫在二月中下旬就会出来,前一百名者则有机会进入殿试。故而客栈大多赴京赶考的考生都选择逗留在此,免去来回奔波。

冯俏一愣,一点没有怀疑,“我就说那黑乎乎的,喝了牙会变黑。没想到不是黑牙,是黑”及时停下,小心翼翼的看着章年卿,故作老成的叹了口气,摸着他脸道:“其实我自己没有嫌弃你的。就是被大家嘲笑久了,都忘记你学问好,人又高,长的也不差了。你说的对,这件事的确是你委屈一些。”

“诶,话不能这么说。男儿吗,养的跟个小白脸一样有什么好。我看这样就挺好。”拍拍章年卿的肩,佯做满意。

缑秀怔怔的看着冯俏娇小玲珑的背影,忽然就想起,那天山海湖回来后,三姐姐一脸羡慕的说:“冯俏何其好命,我不过也想嫁一个,也能容着我赤脚在山海湖边上踩水夫婿。”

这世间哪个男子,可以容忍自己妻子赤足水边嬉戏,又不是小孩子,让外男看到了可如何是好。

缑秀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自从知道那日海边的人是章年卿后,她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以前怎么没看出来,章年卿是这么宠妻子的人。

缑秀和章年卿差点定过亲,章年卿考乡试前,缑秀的父亲因故被贬职。母亲为了让父亲能留在京城,想把她许配给章芮樊的儿子。

当时章大哥已经成亲,章二哥也有了婚约。只有一个病怏怏的章年卿,季缑氏当时一门心思想将女儿许配给章年卿。

章芮樊很高兴,虽然季大人的任命是朝廷的意思,但两家成了儿女亲家,这件事他绝不可能坐视不理。并许诺,只要缑秀,不,当时还叫季秀。季秀愿意现在现在嫁过来,他现在就可以帮季大人留在京城。

季缑氏很不高兴,现在嫁过去冲喜的意思也太明显了。她不乐意,可章芮樊的态度也很强硬,季秀什么时候嫁过来,他什么时候帮季大人。

季缑氏陷入两难,再拖下去,黄花菜都凉了。

可她又不愿意现在把女儿嫁过去,原本让女儿嫁给个病秧子,已经对不起她后半生。她做母亲的,又怎么舍得在婚礼上亏欠女儿。

两人僵持之际,章年卿冒险答应蔡胜寿的法子,后来病治好了,貌却不美。

再后来,季缑氏见过章年卿一次,那时候他大病初愈,黑黝黝的,季缑氏暗兴不已。辛亏她没让女儿嫁过去。

一晃六年,章年卿从最年轻的状元郎,成为现在最年轻的五品大员、乡试官。还对冯俏这般好。季缑氏百味交杂,不断的给自家妯娌说:“章大人原来要给秀儿和他家老三定亲,我没答应。唉,我当初若答应了,还有冯大学士女儿什么事。”

妯娌们皮笑肉不笑道:“快别惦记了,人家都成亲了。你总不能把秀儿送去做妾。”

季缑氏眼睛一吊,怒道:“当然不可能!”她就是不服气,衍圣公太会捡漏了。哦,人家中解元了,你火急火燎把人订给自己外孙女。

这是定亲呢,还是抢亲?

他衍圣公若真早瞧上章年卿,章年卿大病不起的时候,孔家人在哪,冯家人又在哪?呵呵。

宴席上,也有人在议论纷纷。

冯俏这才知道,她那日和章年卿在山海湖嬉水的事也被传去。左思右想,那天见的外人也只有缑焕文。顿时心生反感,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碎嘴。

可怜缑焕文,白替母亲和妹妹背锅。

冯俏借着头晕的名义去花园散心,缑家在山东不亏是世家,园治风景别具一格,一点不比京城差。

云娇和珠珠一直仔细留意四周,沿路也给缑家丫鬟打过招呼,就是为了避免冲撞外男。

冯俏那边一有动静,章年卿这边就知道,远远的看了冯俏一眼。章年卿也打着不胜酒力,出来吹风的借口来找冯俏。

“你怎么也出来了?”冯俏错愕的望着他。

章年卿笑道:“听见别人说闲话,不高兴了?”

冯俏黯然道:“你还有脸说,都怪你。她们连我的脚形状,大小都说的头头是道。”冯俏很是憋火,一路走来,不断有人往她脚上打量。

章年卿比冯俏还窝火,按奈着满身怒气,他风轻云淡道:“那又如何,我带你做尽天下大不违之事。谁奈我何?”冷静下来,章年卿才想到,这话应该还没传到男人那边。

这话应该不是缑焕文传出去的,而女人家再怎么传,也不容忍自己相公父兄,去讨论另一个女人脚如何。

想到这,章年卿脸色微缓,道:“下次我还带你去。”气死他们。

冯俏口是心非道:“不去了。”

章年卿低声哄劝,殷勤小意。

缑秀隔着花树矮林,远远看着,竟然哭了。章年卿看冯俏的眼神,完全是溺爱。像哥哥宠妹妹,像父亲宠女儿。这辈子没见过这样的人就罢了。见了一眼,怎么舍得离开第二眼。

缑秀心里微微绝望,为什么母亲要阻止她的婚事。

其实,原本缑秀的执念没有这么强的。第一次知道章年卿,也只是想着哥哥的仕途。可随着母亲反复提及,加之缑焕文偶尔抱怨,章年卿若是他妹夫就好了。

缑秀今年二十岁,亲事还没有着落。以前,她不知道她想嫁一个什么样的人。

现在,她好像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困~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