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清从醒来就跟着无尘了,他知道无尘努力赚钱,就是想给他庙里的菩萨塑个金身。

他双手交叠身前,脸上扬起一抹明媚笑颜,欢快的说道:“衍哥哥待阿思真是太好了!”

顾衍抬头看过去,丢了两个字:“好吵!”

所幸顾衍是个瞎的,他跪累了,就躲个懒儿,往暖榻边儿上一栽歪。反正他也看不见。

桂嬷嬷总是笑着嗔怒:“男子汉大丈夫,什么美不美的,叫人听了笑话。”

包进小心翼翼抬头看阿清,打从他进府,他们这些小厮就在背后议论来着,说有这幅好皮囊,只当个小厮,着实可惜了。后来听到外头传言,再有少将军的那番态度。

他眯着眼,一瞬不瞬的看着院墙外的演武场。

阿清:“……”

顾亭讥讽道:“整个上京城都知道了,有个貌美青年领了悬赏令,来给少将军献身呢。”

“老天,若是再晚来一步,我可就真变成烤乳猪了。”

如今正值春末夏初时节,山中佳木茏葱,放眼望去,一片翠绿,间或点缀着些朴素野花,倒也有几分雅致。

阿清烦躁道:“不见!”

所以,他的一千金,就这么没了!

无尘一听,瞬间退到门口,双手合十,一副乖巧模样。

顾平揉了揉眼睛,他没看错吧,这人适才还在里头书柜旁撅着,眨眼功夫就蹿到门口了!!

“阿弥陀佛,少将军找小僧来,不知有何贵干。”

这一副老持模样,还是刚才那个咋咋呼呼的小和尚?!

顾平瞟了无尘几眼,一脸郁卒的关上门,退下了。

“你是何时认识阿思的?”顾衍直入主题。

无尘刚出将军府,就被人给拦了回来。原还想着是不是阿清出事儿了,搞了半天,这人是来打听阿清的底细来了。

“五年前,师父将人捡了回来,我就认识了。”无尘知道,这府上都管阿清叫阿思。

“在什么地方捡的?那时他……什么模样?”

无尘回忆了一番,道:“北边儿,穆兰山。”

顾衍的手猛的一缩。

“哦,当时阿清伤势极重,整个就是个血人儿,我都吓坏啦。那时候人都不出气儿了,还是师傅用了佛门秘药,吊着最后一口气儿。连着三年,日日都要泡药浴,这才堪堪将人救了回来。其后,又一直调养着,也是前两个月,人才清醒过来。”

无尘拍了拍胸脯,如今说起当时情形来,仍旧心有余悸。

“好在师父妙手回春,不单治好了阿清的伤,连容貌都给恢复了,若不然,顶着一脸疤痕,可毁了!”

说着,又瞥了眼顾衍:“少将军,阿清很俊的,是吧。”

顾衍僵硬的点了点头。

“你的意思是,阿清的脸,也受过伤?”

“是吧,反正我见到他的时候,就是面目全非的。好在师父给修补好了。”

“那个,其实阿清的悬赏令,是被人掉包的,你也知道赏金阁的规矩,阿清是没办法拒绝的。你不要,不要因此看不起阿清,好不好。”无尘小心翼翼道。

“你,如何知道他叫阿清?”顾衍的声音有微不可查的颤抖。

“是师父说的。”

顾衍走到书柜旁,摸索着抽出了一本书来。

无尘定睛一瞧,正是那本西域心经。

“你师父,是不是慧清大师。”

“呀!你怎的知道?”

顾衍唇角漾起一抹笑意:“这本西域心经,还是你师父抵给我的。”

“哦呦,怪不得师父总是念叨着。少将军,当时师父用它抵了多少钱啊?若是赎回的话……”无尘抠了抠口袋里的一贯钱,纠结着要不要赎回来。

谁料,顾衍又将书放了回去:“先放着吧。”

无尘舒了口气。

“阿思的身体,如今是什么情况?”

“哦,师父说了,只要吃完这几副药,就能好个七七八八。只是,阿清伤了根基,身体要照寻常人弱,须得仔细照顾着。”

“少将军,你可不要嫌弃阿清啊。等我赚了钱,我会给阿清买药养身子的,不会给少将军添麻烦的。”

“我怎么会嫌弃他呢。”

顾衍紧握拳头,若他果真是阿清,他怎么会嫌弃!

在顾衍心里,很愿意相信这个人就是阿清。或许,从他大胆扯掉自己蒙着眼睛的布带时,从他那双狭长的眼睛猝不及防的撞进自己的视线时,他就已经相信了。

如今,听了无尘一番话,他是不是可以推断,阿清之所以变了容貌,是因为伤的太重。

只是,五年前的穆兰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若阿清没有死,那么死在穆兰山的那个人,又是谁?

明明他穿着阿清的盔甲,拿着阿清的□□,还有那半块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