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看古代那些电视剧,还是现在亲身体验,她都能证明,古代没有窗帘这玩意,门帘帐幔倒是不缺。那窗子光用纸糊糊顶事么?好歹挂副窗帘罢!

佟进宝擦了把哭红了的眼睛,背过身去咕嚷,“不准笑我!”可惜没有威慑的力量。

李大光头腹诽着听不到才怪,冷哼了声,“赶紧着搬菜去!”

李大光头以一种气势恢宏的胸怀颇为自豪地道:“小子,认输罢。”

桃香眼眶又红了,低垂下头,瘦弱的身影在清晨的风中分外我见犹怜。

英子这话虽说得很解气,但福东莱瞧见奚二少爷身后随着的两个小厮已经有替主子出头的迹象,忙上前拽住英子,小声劝道:“我们走罢。”

赵大有连连摇头,忍不住叹道:“英子你这般吃法,早晚把阿福这铺子给吃垮了!”

鲁氏见他仍是那榆木疙瘩的模样,更是怒极攻心,“瞧瞧你那怂样,被那狐狸精迷了魂罢!你没听老人家说过,青楼的女人娶不得,都是不能生孩子的!生的再漂亮又如何,不就是个好看点的花瓶,能给咱老赵家生儿育女、传宗接代么?”

福东莱调好味,先舀了碗鱼汤递给他,很无奈地道:“真是败给你了,喝吧。”

福东莱见这阵势,差点就要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去。赵大有护着她就往回走,丝毫不理会众人那些闲言碎语。有他在前头开道,福东莱只顾埋头走,前头一个宽厚的背影,很令人心安。

福东莱跳过被骗的那段,把责任都归咎于奚落,“我便是一点小事得罪了他,这人便花钱买凶把我的铺子给砸了,否则,我也有间铺子能养活自己哩!”

佟进宝冷声嘲讽,“想不到奚二少爷就这点器量!”

奚落懒得理会他,径自朝福东莱道:“我没有做过的事,你空口无凭可得拿出证据。”

“我从未得罪过人,不就前天不小心冲撞了你几句,隔天我的铺子就被砸了!”福东莱气愤,“你说,不是你还能有谁!”

“你有心诬陷,我百口莫辩。”

“便不是你,也估摸着是你手下的人干的!”

“阿福……”奚落玩味地叫了声,一脸的皮笑肉不笑,“你现在就这点出息?从前的你,便是黄金百两落在你眼里头,也是不曾眨眼。如今不过为了区区几十两银子,便能泼妇骂街般吵闹?”

福东莱险些气得一口气没上来,这人无法给自己洗清嫌疑,便反咬一口说她泼妇骂街!

佟进宝却是先她一步发飙,“你爷爷的凭甚么叫他阿福?阿福这个名字,可只许我一人叫!”

福东莱翻了个白眼,大少爷你不能找个正常点的名目来问候他令堂的?

“还真是王八配绿豆,一路货色!”奚落讥笑道。

福东莱看也吵不出什么名堂来,原本还想敲这禽兽一笔,但时机不对,能不暴露身份最好还是不要。

“你爹和你娘才是王八绿豆,才生出你这么个小王八,给你们奚家祖宗的脸上抹黑!”佟进宝嘴上可不留德。

奚落鼻子都险些气歪了,朝一旁看起热闹来的崔妈妈喝道:“你便由着闲杂人等扰了客人雅兴?怪道怡香院愈发落没,可怨不得旁人!”

崔妈妈忙陪着笑,又忌惮着佟进宝的来头,两头都不敢得罪。

佟进宝冷笑,“奚二你也别装出副人五人六的样子,谁不知你底细?林府那边我可是说得上话的,林柔儿若是知道你逛花楼,你小子吃不了可得兜着走!”

奚落原本还嚣张来着,却见这位暴发户般的土少爷却真是位人物,还说得出林家小姐的闺名,不由得有些暗暗吃惊,强自镇定道:“你胡说些甚么,赶紧给我滚,否则莫怪我不客气!”

佟进宝早已无心赏花魁,只不过是为了争口恶气,故意放下话,“奚家在我眼里连屁也不算个!你们家海上生意赔了罢,因得你爹这么着急把你推出去?攀上林府的大树好乘凉,林家就这么个女儿,以后啥家产不落到你手里头?”

奚落听闻这人如数家珍般道出林奚两家结缘的内幕、以及里头的这么些弯弯绕绕,不由骇得面上都有些青白。

福东莱冷笑,福衍衍呀福衍衍,你终还是太天真了些!你便是生得再如天仙般美貌,那又能如何?现实摆在眼前,那林家小姐就算再如东施丑陋,人有万贯家财,那个份量,便是十个百个你也撼不动。

佟进宝顿了顿,又嗤笑道:“你不便是一张脸生得好看些么?是个男人落得个靠脸吃饭,不嫌丢人!吃软饭!”

奚落终因得这句话,怒发冲冠,“士可杀不可辱,我奚家便算不得首富,在缑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不过是门当户对,只因林家无子继承产业,落在你们这些红眼的人眼里,便是甚么攀炎附势!”

“小爷我懒得与你废话!”佟进宝拽过福东莱,边往外走边道:“林柔儿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不想早死的话,趁早收收心,都是快成亲的人!”

福东莱被他拽着出了怡香院,桃香在后头一路追一路喊,“小……小福哥,等等……”

“还有甚么事?”佟进宝回过头,不耐烦地问道。

桃香立即被他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到,在那畏畏缩缩地道:“我……桃香的行李还未收拾哩。”

福东莱想想,再置办可得要不少银两,忙催道:“你赶紧着回去收拾,我们在外头等你。”

桃香身形未动,可怜巴巴地瞧着她,“小……小福哥,你可莫要丢下桃香不管……”

福东莱暗道她原是担心自个趁机甩了她,不由得不耐,“你再不去,我们可不管你了,你还要少爷等你到何时?”

桃香闻言,虽是不甘愿却是似阵风般飞奔而去。

福东莱目送桃香离去,才缓过劲来,不由得笑问道:“少爷也是快要成亲的人,为何你喝得花酒,旁人便喝不得。”

“我与那混球不一样,我都还未说亲!”佟进宝不悦,“他下月便成亲,还不知收敛!”

福东莱更觉好笑,“你的意思,便是你若是订了亲,便不再踏进花楼?”

“那是自然!”佟进宝拍着胸脯保证,又凑过去与她咬耳朵,“再说了,我清白的很,现在还是正宗童子鸡一只哩。”

福东莱被他吹着热气,耳根子都红了,清咳了声赶紧转移话题,“那个,你与林家的小姐很熟么?”

“不熟!”佟进宝沉了脸,不是很想谈及这个话题。

福东莱不知为何略松了口气,她还以为佟进宝与那林家有什么关系呢,原来不过是唬奚落那厮的。那这佟进宝还真是有点本事,说得一本正经的,连奚落本人也快要相信罢?

佟进宝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与那位奚二少爷是怎么认识的?我瞧他似乎与你很熟?”

“咳咳,这个……”福东莱吱吱唔唔,“不是很熟。”

佟进宝眉头又皱成一个川字,“阿福,你有事瞒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