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春深不这样说还好,这样一说,阿酒觉得自己都要笑出来,哪里还有力气。

这兄弟两人和阿林差不多大,但是却都叫阿林哥,阿林教给他们的事情,他们都完成得快而且好。省去了许多麻烦,而且两人又有眼力见,许多事都不需要阿林说,就会主动去干。

谢春深揉揉有些干涩的眼睛,道:“昨天失眠了。”

谢春深眼神特别真诚,只差没对天发誓。

大堂里一个人都没有,厨房有些响动,想来是人都在厨房里了。

*

她和谢春深之间隔着两张桌子的距离,隔着十几个人的嘈杂,可是阿酒只能看到他们在动,却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阿酒发现酒熟的时间缩短了,但是具体什么时候能发酵好,阿酒还是摸不透。

“我讲的这个故事,它也是发生在一个小酒馆里的,话说那酒馆是一个月月都要亏损的酒馆,不知哪天就要倒闭了。有一天,一个十分漂亮的姑娘来酒馆,想要挣钱养家,可是平常的酒馆哪里会收姑娘家当伙计,但这个酒馆的老板偏偏和别人不同,他看那伙计长得清秀高挑,也不知怀了怎样的心思就将那姑娘留在了酒馆。”

可是谢春深还是把那杯酒喝了,偶尔疯一回其实也挺好的。

谢春深这次并没有找到饼子,于是开口问道:“牛叔,还有饼子吗,我没吃饱。”

谢春深想,一夜没睡,眼睛大概是青了,可是这种事情他才不会告诉阿林知道,于是云淡风轻道:“没怎么,你多干点活儿,我就不会愁成这样了。”

谢春深的眉毛挑了挑,然后坐到了离床远一些的凳子上:“有什么事要说?”

谢春深发现了这点,竟然猛地抓住了阿酒的手,声音也有些颤抖:“阿酒,他们为什么看着咱们啊?”

“酒馆里添了个伙计,叫阿酒,很能干,还会酿米酒,是个老实的孩子,阿林也喜欢他。”

酒馆今天的客人也格外多,不过只是来买了酒郊游时喝,所以快到中午的时候基本也就没有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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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于是阿酒吃了很多人的豆腐啊口

“阿林你去收拾收拾衣服,给阿酒也找一件,咱们去浴池。”

“当然认识,而且还不只是认识这么简单。”

“你家到了,我回去了。”阿林说完转身便走,走出一段却又忽然停下。

虽然阿酒和阿林每天都要去河边挑水,可是两人从来都不说话,每次都是阿林走在前面,阿酒跟在后面,两人就这样一路无话地走到河边去打水,再一路无话地走回酒馆。

谢春深把刘老板送的那坛酒放置在柜台后的架子上,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这酒可是刘老板免费送的,说是看在阿酒的面子上,那刘老板可是个铁公鸡,能让他送东西可是真的了不起。”

谁知谢春深的脸色却变了,目光落在楼梯上。阿酒也抬头去看,竟然见到阿林正扶着楼梯往下走。

阿酒说着说着又忍不住哭了起来,使劲儿用手擦干了眼泪:“我们就是你的亲儿女,咱们三个要好好地,咱们也会越来越好的,二娘你不要担心。”

可是看透了世间人情冷暖的人,怎么会为一个没什么关系的人辩驳,或者去安慰一个没什么关系的人?

谢春深狠狠拍了阿林后脑勺一掌,又把小篓塞进阿林怀中:“放进厨房的缸里化着。”

“阿林快去把他腰上别着的刀夺下来!”谢春深推了阿林一把,自己也撸了袖子要扑将上去。

可是阿酒又有些忐忑,她不知道老板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她甚至连他的脸都没有看清,因为他的一只眼睛被头发挡住了,他为什么要用头发挡住眼睛?不会看不清东西吗?

阿林撇了撇嘴,不屑道:“好好好,不是老板穷得雇不起伙计,是没有合用的伙计,是老板看重我阿林还不成吗。但是老板能不能给我涨点工钱,你看我现在已经十四了,再过两年也好娶亲了不是,总要攒点彩礼钱吧。”

这一天大家都累坏了,晚上阿酒刚要走,谢春深却把她叫到对面的酒馆去了。

这是阿酒所熟悉的酒馆,谢春深让阿酒坐好,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阿酒。

阿酒不明所以地看着那张纸,只一刻便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了。

“老板……这是什么?”

谢春深从柜台上拿了笔墨和印泥,抬头看着阿酒笑道:“你不识字?”

“我认得这字,可是不明白这是要干什么?”

谢春深走到桌边,从阿酒手中抽出那张纸,笑道:“以后这酒馆酿的酒多了,不止够自己卖,还可以卖给别的酒馆,那些卖给酒馆的收入,分给你半成。”

阿酒咽了口唾沫,道:“老板,阿酒没有做错什么吧……”

谢春深嗤笑一声,在那契约下署上自己的名字,有按下了自己的手印,这才递给阿酒道:“你哪里做错了什么,你做得很好,所以我才会这样做。”

“可是老板,我只不过是一个伙计,我……怎么可以拿一半的收入。”

谢春深把那张纸硬塞到阿酒的手里,强硬道:“你拿着,你若是不拿着我还要每天担心别人来把你挖跑了。”

阿酒一听,就想起她先前在刘福的酒楼当伙计来着,又想起那晚谢春深喝醉说的话,还有那张压在她枕头底下的字据,脸蓦地就红了。

不过还好谢春深已经转身要走了,阿酒稍稍松了一口气,谁知谢春深却忽然转过身来,眼中波光盈盈:“还有一件事。”

“什么……什么事?”

“以后不要叫我老板了。”

阿酒发愣,茫然道:“那要叫什么?”

谢春深唇角展露出一个笑容:“叫我的名字。”

“春深!”这一声却不是阿酒叫的,而是来酒馆搬酒的阿林叫的。

“我以后也可以不叫你老板么?”阿林脸上满是揶揄的笑意:“我也和阿酒一样叫你:春深。”

谢春深仿佛吃了一个硕大无比的苍蝇,只觉胸中翻滚。而阿酒明明什么都没有做,此刻却觉得臊得慌,她想,她觉得臊得慌一定是因为阿林哥叫得太妩媚,一定不是因为谢春深……

阿酒回家便把谢春深写的契约给刘芸看了,刘芸起初非常高兴,可是过了一会儿却皱起了眉头。

“阿酒,你们这老板是不是对你有什么歪心思?不然哪里会有老板这样干?”刘芸知道阿酒毕竟是女儿家,若是那谢春深真的动了什么歪心思,阿酒就要早点离开酒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