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东西忘在办公室了,回来拿。”彼得见他完全没有关电脑的样子,“你真的不准备回家?”

谁也不知道,在晚上的时候,夜幕降临,在不开灯的窗帘后面,我饥渴地看着他。

文森特和亨瑞波斯特鲁也经常吵架,他们摔杯子,砸花瓶,大吼大叫,我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尤物在家里,亨瑞波斯特鲁还有什么气好生的,还有什么架好吵的。

最后一盏灯关闭,亨瑞看了看布设在周围的红外线报警装置,他的表情从容镇定,甚至隐隐有一丝得意,他毫不担心这幅画再次失窃。

亨瑞这也不高兴,那也不高兴,仿佛一个操碎了心的老父亲。

谢天谢地,詹姆斯开着游艇出海去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文森特没等来父亲,先等来了亨瑞。

两个男孩摸不着头脑。

文森特瞟他一眼,“你怕什么?”

他们三个人同进同出,同食同寝的事渐渐在朋友圈里传开了,亨瑞起先是觉得羞于启齿,渐渐地发现文森特的那些朋友们对此坦然接受,并不评头论足,于是他也坦然了,再说他认为自己问心无愧,别人怎么说让他们说去。

他擦擦笑出来的眼泪,每次都叫唤得这么辛苦,至于么?何必呢?不觉得太假了吗?演技做作,声音夸张,亨瑞看不到表情,但是他可以靠想象,这两个熊孩子是把叫唤当一个行为艺术在表演吧?不腻吗?

文森特在床上躺了一整天,第三天一早他扶着腰下楼来,表现得很不舒服的样子,亨瑞在他旁边小心伺候着,生怕他不小心跌倒。

吃完了大餐,聊完了天,亨瑞还乘兴讲了一堆航海见闻,终于圣诞的钟声敲响,在欢乐的祝福声中,亨瑞偷偷观察着詹姆斯。他看起来非常高兴的,甚至给大家弹吉他,他戴着宽檐帽坐在壁炉前弹吉他的样子,像极了老牛仔。

只有一个可能……亨瑞虽然有不少仇家,但这些仇家里面,还没有一个能有那个魄力,那个智商,设那么大的局,这么大费周章地损人不利己地,就为了陷害他。是的,一个也没有!杰克麦肯锡都做不到。其他人忙着自己发财,做这样的事又有什么好处呢,又不是吃饱了闲的。无论我们多么恨一个人,要恨到这种程度,要弄得你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地步,这种仇家还是少的,如果有,你肯定知道,肯定警醒自己我得罪了人,我要绕着他走,我跟他不共戴天,他随时会扑上来要我的命。能得罪那么可怕的对手,亨瑞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当时他还觉得是上帝惩罚他,是自己运气不好,现在他的脑子里“噼啪”作响,他终于想明白了!

那辆从他车行里买走的豪车,不知道他后来退了没有,其实他买过去的那辆奔驰应该是没问题的,亨瑞亲自监督装运,几乎是一下码头就直接通知提车,车没离开过他眼皮子底下,不会有人做过手脚。要是退了车,后来他破产也无力偿还退车款,那倒是大大地亏了。亨瑞知道大部分有钱人,不会因为自己很有钱,就把钱扔水里。当然这些话要在适当的时候提出来,这种情况下詹姆斯不提,他也就继续装失忆好了。

文森特歪着脑袋打量他,“你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喜欢呢?”

文森特的脸色就不好看了,“他也喜欢吃墨西哥卷饼,以后给我们带两份。”

他能怎么办,他必须同意,他已经迈出了胜利的第一步,渗透到他们的生活里去了。总有一天他能把塞巴斯蒂安弄走,届时他会帮他打包行李,叫搬家公司来帮忙的。

“当然,我不能留我爸爸一个人过圣诞。”

亨瑞弄到这幅画颇费了一番周折,当然也花了不少钱,“你如果喜欢,当然就送给你啊。”

“你的儿子是个优秀的人吗?”

文森特说做就做,他在一个周末早晨,捧着一束玫瑰登门造访。

亨瑞气得半死,“这车哪里娘气了?”

“那就看你的掌控力了,你经历了这么多,还没摸透他的弱点,抓住他的把柄吗?”

亨瑞重新踩油门绝尘而去,他背对着罗科举起夹着烟的手挥舞了两下,算是冲罗科道别。

“你有兴趣?”

“你喜欢的话就搬走吧,其实我也不知道应该开多少价,我不懂行情,完全不懂。”

画展结束以后,各种要求采访的电话应接不暇,文森特却情绪低落地把自己关在家里,他无聊地看真人秀,一手摸着法拉利毛茸茸的脑袋。

“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现在回想起来,他就是知道自己要破产了,所以想把我打跑。如果当初他和你在一起的时候破产了,你觉得他会把你留在身边吗?”

天黑的时候,文森特离去了。

两个人没说过三句话,艾丽克丝就搂住了文森特,急吼吼地要到床上去。

接着他还要打一场官司,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他的车行是不是存在违法购入赃车抵押车,并以次充好的欺诈行为。如果罪名成立,他将面临牢狱之灾。

“他的……我摸了他的老,不过是隔着裤子摸的。”

但是他早晚要知道的。

他想难道他在外面又勾搭了什么阔佬,人家大手一挥就送他一辆豪车,接着他恍然大悟,几乎捂住了嘴,“那是你爸爸……哦!天啊!我……天啊天啊!难怪那天我总觉得我认识他,至少是在哪里见过他,现在我想起来了,你们长得特别像。”亨瑞看着这辆车,再看看文森特,惊叹莫名,“这么说,他跟你和解了?我看你爸爸也不是那么难说话啊。”

“用我的电话打。”

文森特指天指地,“我也只有他一个,我们已经在一起两年多了。”

亨瑞躺在沙滩上晒太阳,远处抱着风浪板在碧波间翻滚的是他年轻的情人,他觉得自己特别惬意,特别艺术,简直他妈的艺术极了。

“为什么还有一个玫瑰纹身?”

他抽着烟走在街角,想起他的初恋,当他爱着他的时候,那个男孩英俊而迷人,当他哭着说分手,说不能背叛家庭的时候,文森特只觉得他一切的美都消散了,仍是一样的鼻眼嘴角,顿生厌恶,他把他推下了楼。

艾尔莎回头看看忙得抬不起头的婆婆,纠结着摇摇头。

珍妮随即露出一口白牙,这个人太会赞美别人了。

亨瑞于是请了钟点工,厨子,园丁,然后问题又来了,钟点工每天上午十点才来上班,亨瑞都见不着她的面,家里的贵重物品不见了,她说是厨子拿的,跟她没有关系,并且非常生气地说亨瑞血口喷人。厨子是老熟人介绍来的,手脚应该是干净的,然而亨瑞看见他感冒了以后做早餐的样子,鼻尖的一滴鼻涕要下不下地挂在那里,他用手背一蹭,继续切胡萝卜。亨瑞觉得他的胃开始翻腾了。园丁一天到晚跟他要钱买花,然后把盆栽搬去两个街区外送给他的老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