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比你久。”

“嗨,我的好孩子,几年不见了,想不到你长得这样器宇不凡,这实在始料未及,为父的甚是欣慰,感激上苍的厚待啊。”亨瑞开着敞篷车,咬着一根烟,笑盈盈地跟罗科说话。

亨瑞的脸上重新燃起了希望,他充满期待地看着文森特,“好,你说,我听着呢。”

亨瑞跟随老板娘都后门去,出了门又转过几条狭窄的走廊,在二楼的一个楼梯间里,堆放着很多积满灰尘的画框,好在上面都盖了防尘布,里面的画没有被损坏。楼梯间内的电灯年久失修,已经不亮了,亨瑞必须把画一幅一幅拿到楼梯间外面,走到窗边,借着外面的自然光才能看清楚画的内容,由于长期不见光,画的颜色仍然鲜亮,亨瑞抽了几幅认真看起来。

亨瑞把他存在手机里的照片拿给他看,文森特靠着法拉利,笑得柔情似水,“怎么样?”

法拉利与毕加索

他和姗迪坐在她新家的客厅里聊天,那个时候,他不知道亨瑞正跟随走私船出海了,万吨巨轮在海面上推开巨浪,亨瑞迎着海风眺望前方,也在眺望自己的前程,然后他吐了三天三夜,把胆汁都要吐出来了。这些文森特当然不知道,他坐在姗迪跟前,正痛苦地抱着头。

他觉得自己的肋骨可能裂开了,捂着肋下他疼得冷汗直冒,他的同事让他回去休息一下,如果明天不能好转,他有必要去拍一张x光片看看。

“我们一起去夏威夷,我不会妨碍你寻欢作乐,事实上正相反,我要为你举办一个大派对,我们请100个美女和100个美男来参加盛会,都是一等一的模特,你的那些小伙伴们,不管他们现在在哪里,统统把他们请过来,我来出机票钱。你十八岁的时候我们就举办过这样的派对,我真想念那一天,我看到年轻的男孩女孩们在前院的游泳池里嬉水,在草地上围着篝火跳舞,我的儿子长大成人了。”

父子俩换了一辆越野车继续行程,这一次宽阔的后备箱里放了足够的食物、水、狗粮,还有一路听得不会重复的cd唱片。敞篷跑车虽然拉风,的确不适合做长途旅行。

“照片哪里来的不重要,我问你这是怎么回事?”说着他狠狠推了文森特一把,将他按回床里,“你带过多少人到这张床上?”

大不了回去开出租车吗?

“你这样长期依附他生活,这让我很担心,而且我听说这个人……他对他的妻子使用过暴力,他还打过一个五岁的小男孩,这太可怕了,他打过你吗?”

至此以后,他们可以一家三口过节了。

“这样就好了?不用化验吗?病毒感染什么的。”

“车行里有点事。”

“我宁肯是他们伤害我,也不想我伤害他们。”

“我们走。”

“我刚刚在厨房里和妈妈谈起你呢,她觉得你酷极了。”

赫克特觉得很奇怪,因为车行里不太可能有这样的员工,看不出来他什么路数。

“离婚的时候你也这么慷慨,能分我一半的钱吗?就像你跟姗迪离婚一样。”

亨瑞耸肩。

他的叔叔和婶婶听说他要离婚,都跳了起来。因为看起来他们的婚姻很美满,母慈子孝,怎么说离就离了。亨瑞自然不能说,因为他睡了儿子的心上人,还是个男的。

“我听到了,孩子。别难过,你会挺过去的。”

枪-声连续响了十四下,亨瑞打光了枪里的子-弹,地板给打穿了一个个窟窿。他把打空了子-弹的枪丢回餐桌上,用握枪的手抹了一下沾在唇边的奶油放到嘴里吸-吮,他还欠身朝客厅对面的镜子照了照。他脸上很沉着镇定,心里可高兴不起来,罗科拔-枪相向的时候,姗迪没有阻止,他开枪的时候,姗迪不要命地用身体挡住儿子。丈夫和儿子对一个女人来说都很重要,只是重要程度仍然有差异,刚刚姗迪已经给了他答案。

就这么办。

“常去。”

“行,那你等我回来接你,我们先去吃饭,然后去看那个什么什么秀。”

文森特依然表情寡淡,他在露台上抽完那支烟,“我想去买一点盆栽装点一下露台,你陪我去吗?”

“不,等等!”文森特想都不想地追到门口,他觉得自己一定会后悔,然而行动快过了大脑,他在亨瑞打开门以后又关上了,把亨瑞关在了门内。

文森特很茫然,不记得他最近网购了什么,也没什么人会寄给他圣诞礼物,再说为什么圣诞节的时候快递员还在工作,这未免也太敬业了。

“我得罪的人太多了,数不过来。”

“我认识吗?”

亨瑞在他头上凿了一个爆栗子。

“好的,再见。”文森特说着,就走出了教室,去追他的同学了,是个女同学,他们有说有笑地走在校园小道上。

怀春少年

帮文森特把盘子端到厨房的时候,他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昨天他特意去修剪了胡子,这么多年来他一直留着这一脸络腮胡子,精心保养,他觉得自己在当今时代里,是个少有的富有男子气概的硬汉。k先生在他面前,更显得幼稚可笑了。他有什么,不过是有钱,他也有钱,每一分钱还都是自己赚回来的。

文森特犹豫了一下,还是给了他。

“两个人在一起久了,总是会吵架的。”

情人间的矛盾

为了便于寻找文森特,他选酒店的时候特意选得离k先生家的夏日别墅近一些,这样离市区就有点远了。结果就是,酒店前台给他叫的出租车司机对英语一窍不通,亨瑞和司机折腾了半天,气呼呼地从车上下来,让酒店给他租一辆车,他自己过去。

“我是成年人了。”

就这样,他半哄半骗地把文森特弄到了这间公寓内。

“那姑娘迫于压力,和他分手了,但是他和父亲没有和解,所以搬出来了。更为过分的是,他父亲不给他交学费,他筹不到钱,在学校也很不愉快,就退学了。他现在住的地方很糟糕,我们是好朋友,我理应帮助他。”

当然也没关系,在罗科十五岁上,为了姑娘花点钱也没什么,他不至于就和这个拜金女厮守一生。就是他真娶了个败家娘们儿,那也没什么,男人有本事,就应该赚很多的钱给女人花,比如他对姗迪就是这样。男人若是养不起漂亮老婆,那才是丢人!

“你爱着他,却让我到你家来,给你做这种事?”

“人都是自私的,以前我受不了别人这么对我,但是当我可以多几个床伴的时候,我觉得挺好的。”

“塞巴斯蒂安不介意?”

“他当然介意,可是他爱我,这又有什么办法?他比我大方,只要我的心是属于他的,他说他可以忍受。”文森特说着,打开了门,“走吧,你还想赖在我家里过夜不成?”

亨瑞觉得自己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了下来,他以为他们之间还有点什么,却真的只剩下这一点了吗?

“对不起……”亨瑞嗫嚅着,“我真的错了!我知道你早就原谅我打你那一巴掌,你千方百计地找我,你养着我们的狗,可是我呢?我只顾着自己那点可怜的自尊心,我都没有替你想过……我觉得如果我没有钱,靠你养着,我过不了自己那关。可是现在我有钱了,你已经不爱我了,早知道……”

“够了!”文森特强行把他从门内拉出来,锁上了房门,他长腿一迈,三两步走下台阶,“在我眼里,你那点钱根本不算什么,还不够我开一场派对的。”

亨瑞红了脸,文森特已经走到车库发动了那辆奔驰,引擎轰鸣,车身贴着亨瑞的边开上了路面,在夜色中风驰电掣般离去。

亨瑞颓然地坐倒在门口的台阶上,文森特最后那一句话真讽刺啊,简直像一把刀扎进他心里。他觉得自己的财富已经积累得挺多了,至少他重新在城里比较好的地段买了房子,他开上了豪车,他的生意如火如荼,可是这些对文森特来说,全都是尘土,是狗屎,他大少爷根本看不上。

麦克米伦家只要动一动手指,他就一夜回到从前,一贫如洗,一无所有。

亨瑞的自尊心在这一刻又碎成一地,他捡都没法捡了。

他还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