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海涛深邃的目光在金成脸上扫描着,良久,开言道:“金成,你这个想法很好,有新意,我们不管从事任何工作都要有政治头脑,要从政治现实出发,我们毕竟是先进生产力的代表,代表了最广大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我们没有理由不把应该做的事情做好。正好,和我市挂钩支援的对口市的徐副市长来了,正准备商谈这个项目,你先和他接触下,作为市里的对口项目落实。”

任静静乘着扶手电梯正走着,忽然听到个熟悉的女人声音。她下意识地抬起头来,看见前边的电梯上,立着金成高高的身影,大着嗓门说话的,正是顾小玲。顾小玲挽着金成的胳膊,边走边说笑着,模样十分亲昵。霎时,任静静心中的怒火腾起丈高。这么不要脸,光天化日之下,两人竟像夫妻样成双结对地出入公共场所,她决定声不响地跟着。不会儿,两人来到卖肉松的地方,从几个品牌中挑了筒。又来到放腐||乳|的货架前,买了两听红腐||乳|,匆匆来到收银台前,结好账后就又急急地下了楼。任静静看到他们钻进了停车场里的汽车里边,不会儿,小车绝尘而去。

“有事吗?”沙发上的贵夫人并不回答张产山的问话。金成又近前细看了看,失望地向张产山连连摇头,张产山见状,赶忙走前步:“夫人,这是最新的马报,特地送来请夫人先睹为快。”说着,递上张报纸。夫人微微颔首,将报纸放在旁边的茶几上,随手从包里抽出张纸币递给张产山。张产山说声“谢夫人”,偕同金成赶忙退了出来。

“很有必要。”金成把开发房地产的计划简要讲了下,“要尽快拿到建设工程规划许可证和施工许可证,可是,我们无法接近杨子臣,只有这个办法了。”

“别总是我们你们的,好像自己老大八十三似的。”顾小玲边说,边脱下了外衣,露出里边身粉红色的紧身内衣。

席间,刘庆奎谄媚地举起酒杯:“徐科长,早就听说你宽厚仁爱,今日有幸得见,果然名不虚传。为表敬意,我先吃了这杯酒。”说着,端起杯子饮而尽。

第二部分第十七章1

这时,个脑后扎着大蝴蝶结的女孩走了进来,看见金成,忽闪着两只乌溜溜的眼睛,动不动地打量着金成。“苏苏,过来,快喊叔叔!”苏苏闷着头,低低喊了声。

春节过后,孙凤英的肚子已经天大似天,金成妈再也不肯让凤英干活了,金成不经常回来,星期天也只是干干挑水忙自留地的粗活,然后和凤英说话聊天。凤英的妊娠反应很厉害,脸上布满了斑,金成妈说,看这架势,孙子是肯定的了。金成妈人好,为人厚道,凤英又不多话,婆媳关系十分融洽。有时凤英看到婆婆实在太累,想帮把,婆婆也不同意,只是叫她别动,惹动了胎气,会弄出事来。孙凤英母亲来过两次,看到女儿白了,人也胖了,金成妈待女儿很好,也就放心了。孙凤英要母亲分娩时定要来,母亲答应了。

金成恍然明白,那晚姓董的硬拉他说话,原来是故意拖延时间好让自己的同伙跑掉。两人又聊了会儿蜂,金成回到住地时,村民兵营长和治保主任正候着他。他知道两人定又是为了小文的事。昨晚,小文的预感是对的,王前将小文犯事的话告诉了老董,老董兴奋不已,这可是个邀功的绝好机会。当下喊上两个民兵,准备半道上去截小文,谁知赶到时,看到小文上了辆军车,三人狂叫“快停车”,军车理也不理,加大油门绝尘而去。三人又去找治保主任和民兵营长。他们都想立这个功,算计来算计去,惟的办法就是让金成开口。他们说金成是黑五类子女,随时可以对他采取无产阶级专政,同时威胁要扣下金成的蜂群。想不到金成突然放声笑了起来:“我想你们有没有搞错,这蜂不是我金成的,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本来我就不想走,两箱最好的蜂在你们地界上被偷走了,你们治保主任和民兵营长干什么去了?我报了案无人理睬,现在倒好,还向我要什么剪命根子的女人?这实在欺人太甚了!告诉你们,就是现在让我走,我还不想走呢!非要向你们讨回两箱蜂来。”治保主任和民兵营长被说得哑口无言,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别吃了,吃坏了身子自己倒霉。”金成劝道。

任静静借住的农舍离学校还有段距离,顾干事先走了,金成不放心任静静个人走夜路,提议送她程。

“吃饭太俗气了,还是去拍照片吧。”小文翻了翻眼睛,提议道。金成不太喜欢拍照片,感到有些为难。小文真的生气了,秀目含威,眼泪又在眼眶中打转。金成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小文,我真服你了,走吧,对面有人来了,让人瞧见,还真以为我欺负你了。”“你当然欺负人,要是吴卫喊你,你跑得比兔子还快。”小文叫了起来,眼泪也下来了。

“嘴硬着呢,直到现在还声不吭。”金博士显得有些得意,稍显花白的短发上直冒热气。说起金成的堂兄金博士,故事可多了,上到夏商周,下至元明清,天文地理,奇门遁甲,无所不通,故人称“金博士”。他知道定军山武侯墓中没有诸葛亮的真身,只有块石碑,连石碑上写的字都了解得清清楚楚。有次吃醉了酒,他卷着舌头嘟哝道:“他妈的什么文化大革命,把功臣全整死了,好改朝换代。”慌得金成赶忙捂住了他的嘴。

第三部分第三十二章3

“我给你们出个主意,到国外去旅行结婚,然后到小镇去看望二老,又场面又风光。多买些东西回去,二老会很开心的。”

张产山开始还点了下头,稍停他连连摇头:“不妥,不妥,你想想,小妹是个母亲,能不去看望她的儿子?万那个男的借题发挥闹了起来,婚事就全砸锅了。农民的素质你又不是不知道,到时他让人把小妹扣住,那才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金成觉得他的考虑也有道理,反复掂量后对张产山说:“我说这样,你让小妹先捎话回去,让她父母到古镇来,请桌酒和二老见面了,你们的心意也有了,这实在是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那你们呢,还有公司的同事,那是也要请酒的。”

“你真戆,同样在城请几桌酒,礼数就全有了。”

张产山当天就飞回三亚,把和金成商量的结果告诉小妹,小妹听后很不高兴,圆脸也拉长了。

“这样怕见人,好像我父母做了贼似的,再说姐是小鼎的亲娘,现在什么名分也没有了,连我这做小姨的,小鼎也不知道是亲姨,你说气人不气人?结婚是人生大事,也用得着这样偷偷摸摸的,干脆,不结算了。”说着,眼泪也下来了。

张产山急忙安慰她:“金成有他的难处,要体谅他的苦衷,千万不可意气用事。再说,不举行仪式,都三个月了,肚里的孩子怎么办?”

小妹苦着脸,娇嗔道:“都是你,猴急成那样,叫等到结婚也不行,非要在起。你看,婚又不能正大光明地结,闹得人前也抬不起头来,你说丢人不丢人?”张产山只好小孩样哄着。

张产山他们从国外旅行结婚回来已是阳春三月。补办婚礼的酒宴定在百年老店聚福园。金成家被安排在主桌。从进饭店开始,金成就感到任静静有些异样,两只眼睛只是动不动地看着小妹。开始,金成倒也没怎么在意,后来看静静总是盯视着小妹,猛然想起,小妹太像孙凤英了,那眉毛,那眼神,特别是笑起来脸上两只小酒靥,更是活脱脱个孙凤英。

“她是谁,怎么成了你们公司的员工?”任静静终于耐不住了,语气急迫地问道。

“名普通打工人员,在海南酒店工作,具体叫什么我也说不上了。”金成知道不好,情急下撒了个谎。

任静静手里握着筷子,闷着头只管想心事。两位新人终于来敬酒。张产山来过金成家,和任静静熟悉,看见任静静先喊声“嫂子”,任静静站了起来。此时小妹端着酒杯,笑盈盈地走到金成面前,甜甜地喊了声“姐夫”,然后又走到小鼎面前,笑着说:“小鼎,我可是你嫡亲小姨,小时我经常抱你,快喊我——”

谁也没有料到小妹会来这手,大厅里的空气仿佛下子凝固了,听得见金成激烈的心跳声。

此时,只听任静静大叫声:“你们全是骗子啊,都串通好了来诓我哄我你们不得好死啊”说着,手中的杯子“咣当”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人也早晕倒在地上。金成慌忙俯下身子,抱着任静静拼命叫喊着。这时有人叫掐人中,有人早打了120的电话,不会儿,四名医生护士抬着担架,急匆匆地走过来,紧急救护后,把病人抬上了救护车。金成跟随救护车去了医院。

任静静的状况非常糟糕,医生说她长期的心理压抑,笼罩在心头的恐惧感,精神分裂症的影响,造成心力衰竭,神志紊乱,即便躺在病床上仍然大喊大叫,医生不得不把她绑在床上。

看着任静静痛苦的样子,金成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件蠢事,他根本不应该让小妹在城补办婚礼,更不应该让小妹和任静静见面。其实,他早就应该了解,小妹的性格和她姐姐样,善良而倔强。那次顾小玲发难,根子还在小妹,小妹决不甘心自己的亲姐姐永远被别人遗忘,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知道生母是谁,九泉下的姐姐是死不瞑目的。

现在事情已经发生,切都晚了,这又能怪谁呢?

任静静住的是单人病房,全市最好的精神科神经内科的医生进行了会诊,医生们察看了任静静的病情,研究了紊乱的脑电波,看着至今仍然昏迷的任静静,认为,其实任静静早就隐藏着躁狂性精神分裂症,由于没有受到强刺激,行动上偶尔有所流露,外人很难看出她的症状。这次受到突然强刺激,而这又正是她内心长期担忧和恐惧的主因,因而暴发造成的后果是致命的,也不是药物能够消除的。现在只能采用保守疗法,经过几个疗程后,看治疗效果再来确定下疗程的治疗方案。

“爸,我不是妈亲生的?”有次,小鼎看病房里没有人,问金成。

听儿子问这件事,金成急忙解释道:“别听他们乱说,你是妈亲生的,妈十分疼你,你自己最清楚了。”小鼎十八岁了,长得浓眉大眼,脸部轮廓十分像孙凤英,这大概正是任静静日益感到恐惧的原因。

“不,那位阿姨当着那么多人说是我的亲阿姨,她不会撒谎的。”小鼎仍然坚持自己的说法。

“阿鼎,那位阿姨是因为喜欢你才这么讲的。——好了,这件事到此为至,目前我们最要紧的是把妈妈的病看好。”金成看着儿子将信将疑的面孔,拍着他开始变宽的肩膀,告诉他不要胡思乱想。

第三部分第三十二章4

市委书记方海涛亲自来看望任静静。也许是方书记的影响,连几天,任静静的病房里人流如织,全市各部委办局的把手全都到病房来过,鲜花水果营养品堆满了旁边间屋子,市卫生局局长几乎每天来次,询问病情,了解治疗效果。

可惜,任静静还是静静地躺着,并不知道围绕她所发生的切。

这天,徐红梅打来电话,询问任静静的病情。她去看过任静静,对她的突然发病感到十分惋惜,看着金成日渐消瘦的身体,有些担心地对他说,倒下个,不能再倒第二个了。她让金成下班后去她那儿,聊聊天解解闷。

金成开着自己的“宝马”车来了。徐红梅身穿件大红网眼毛衣,因为炒菜防油烟,块素色手帕包着头浓密的黑发,更显得雅致大方。她虽然四十多岁了,但由于没生过小孩,又定期去美容店,肤色细嫩,看上去只有三十多岁。金成看见她这样的打扮,先自笑起来:“徐大经理亲自掌勺,也算是特大新闻了。”——外贸体制改革后,徐红梅担任了家公司的副总经理,工作反而没有过去那样忙。

徐红梅能炒手好菜,味道不比国宾馆差。金成打趣让她辞职去干厨师,收入肯定要比干经理强。“好啊,我当厨师,你来管账,行不行?”她边从锅里舀菜,边笑着答道。金成脱下外边的外套,过来帮着端菜。徐红梅拿来瓶五粮液,自己开了瓶,就着张小台,面对面坐着。徐红梅看眼金成,叹了口气:“金成,你相信命吗?通过静静我们开始相识,这个缘分是静静带来的,为了静静的身体,我们共同干杯!”

她的话让金成鼻头有些酸楚,他还清楚记得第次和徐红梅见面的情景,自己以后的事业和发展,无不和这次见面有关,当下也动了真情,感慨地说:“也许,这就是缘分。红梅,在茫茫人海中偏就认识了你,不能不说是上苍的精心安排,也让我成就了多年梦寐以求的事业。我有时在想,你真像是我的幸运之神,我满饮此杯,以表达我的感激之情。”说着,仰脖饮而尽。徐红梅第次听金成喊她“红梅”,不知想到什么,脸上飞起片片红云,掩饰地干咳两声。金成见她面孔红了,有些奇怪地问道:“怎么啦,脸这么红?”徐红梅没有答话,稍停说是让酒呛了下,很快向金成投过个飞眼。金成没有在意,只是关心她少吃点。

“不,今晚要和你比高下,你别小看我,我的酒量不比你差。”说着,拿过台子上的白酒瓶,也将杯子倒满了,端起酒杯要和金成干。金成犹豫着,他知道徐红梅酒量并不大,担心她吃醉了。

“看你,怎么也像女人样,忸忸怩怩的,即使醉了,自己家中出丑,别人又看不到!再说,有你服侍我,还怕丢下我自己跑回去?”说着话,自己口先干了,也许喝得太猛,阵猛烈的咳嗽,金成站起来,不知该怎么办?徐红梅抬起头,白他眼:“怎么还愣站着,也不知道关心人,捶捶背说说好听的有什么难,白讨人情的事全不会做!”金成为她轻轻捶着背,徐红梅舒服地闭上了眼睛,嘴里不知在哼说些什么。过了好会儿,徐红梅终于睁开眼睛,眼光掠过金成,说:“刚才你没吃,得先补上,咱们再来。”金成说:“红梅,别吃了,看你呛成那样,让人害怕。”徐红梅白他眼:“你真让人扫兴,我好不容易有了吃酒的雅兴,你净敲退堂鼓,还让人尽兴不?”金成不好多讲了,自己先吃了杯。

大概酒劲上来了,徐红梅将外边的衣服脱了,只剩下件低胸内衣,金成只要抬头,眼就能看见露出的高高的r房和深深的||乳|沟,弄得金成很不好意思。

“金成,这样干吃没劲,我们来划拳,谁输了谁吃酒。”徐红梅今晚特别兴奋,非要和金成比试酒量。

三轮下来,金成连输三杯,徐红梅更加得意了,还要再划。这些天金成单位医院两头跑,身心异常疲惫,瓶酒吃了大半,自感到有些头重脚轻,便摇手说“不行不行”。徐红梅笑道:“亏你还在社会上走,这个道理都不懂,男人怎能说不行?”金成倒下子被她说红了脸。徐红梅带着浓浓的酒意,睨斜着眼,飞快地瞟了下金成:“我今天第次发现,你红脸也这么好看。”

徐红梅又将两只杯子倒满了,金成醉眼地连连摇头:“红梅,你你真坏,今天你是是不肯放过我我了”徐红梅说:“你不行了,来,我陪你上床。”金成傻笑道:“那你不成三陪女了?”徐红梅浪笑着说:“今天就为你当次三陪女,定让你舒服快活。”说着,扶着金成走进卧室,先帮金成脱光了衣服,金成头刚碰到枕头,就已发出了沉重的鼾声。

徐红梅自己也脱掉了衣服,她并不急于干什么,只是痴痴地上下打量着金成,像打量件日夜思念的宝物样。猛然间,她再也控制不住了,伏在金成身上疯狂地吻着他,嘴里还在喃喃地不知说些什么。这情景,就仿佛头饥饿的猛兽,突然看见了自己日思夜想的猎物,欲望和激|情刹那间汹涌迸发。很快,她又在金成全身上不停地吻着,频率越来越快。她和男人分居十多年了,尽管也和其他男人有过肌肤之亲,事后自感索然无味,好像完成任务样很快完事,连点咀嚼回味的余地也没有。也许金成是她惟心仪的男人,从第次看见金成,就在心里喜欢上了他,碍着任静静,她只能将那份感情和思念深深埋在心底,不敢轻易让它流露。现在,任静静躺在医院里植物人样生死未卜,她真为金成担心,这个时候男人就像小孩样,最需要关爱和女人的柔情了。她自感在性生活上应主动满足金成,十多年来,她不也曾多次有过这种性饥渴的煎熬,她应该充分体谅金成内心的压抑和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