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抬手摸上脸上的黑色面具,眼睛一闭又缓缓的打开,那眼里毫无一丝感情,淡然无波。他飞身离开了训练场,如同黑色的尖尾雨燕,很快便消失在了黄昏的斜阳中。

柳梁月怔怔地看着向自己挥来的刀尖,想也没想,直接就拉过了躺在旁边的秦昭,把他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在场的人点点头,但是心里究竟对柳梁月怎么看,就无人能知了。

谢荣脸色更难看了。

门口处来了个仆役,他恭敬地传来了口信。

柳梁月好像很怕康晋王追察这件事,秦昭琢磨了下,觉得内里一定隐瞒着某些事。秦昭列举了好几个猜测,一一把这些猜测和自己要保护柳梁月的任务比对在一块,分析起这些事会不会影响到柳梁月的人生安全。

“我听着这些诋毁梁月的话,心里就来气。梁月心地善良,积弱扶贫,竟然还有人要刺杀她和诋毁她!”谢荣一拳砸在桌上。

“柳梁月你个贱人,你别以为谁都会被你骗到!你要害我们一家,我要杀死你为了邦儿报仇!”

“少爷,屁股是不是还疼?要不让下面给拿点冰块来敷敷?”秦昭道。

秦昭看着熊熊燃烧的火焰,觉得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正在逐渐消失着。当听到远处传来的人声,他毫不犹豫转身便离开了原地。

“哪能听错,这事儿很多人都晓得,我初听时也像你一样这般惊讶。你说柳小姐长得好,又是王府大小姐,怎么就死心眼地看上了六王爷,谁不知道那人……双腿有疾,而且据说长得还丑,就因为这些从不在人前现身。这么一对比,小郡王可比六王爷好上太多了,人长得高大又英俊,最重要一看就非常喜欢柳小姐,柳小姐每次施粥他都过来帮忙。人人都说他们郎才女貌,就是不知道柳小姐怎么想的。”

——保护康晋王府大小姐柳梁月。

秦昭不想死,不想像十三号和十五号那样被残忍地杀死。

林间幽处轻漫下,一道淡薄缥缈的声音慢慢地消散在簌簌的风声里。

“放。”

弓箭很轻,是木质的,而箭支则很重,看起来似乎是用金属制成的,秦昭只是握了握,手心就被压出了一道红痕。他看着一重一轻的箭矢,轻轻地呼了口气。

秦昭跟着应了声,然后就见长廊尽头走出了十多名的仆役,三三两两地一起扛着一个黑色的铅块。十一号他们似乎已经见怪不惯,等仆役把东西搁在他们面前,他们就熟门熟路地把绑着铅块的绳索给套扎在自己的腰上。付明春嘶了口气,龇牙咧嘴了好一会才把铅块绳索绑好。

“啊啊啊。”

“大,大少……这瘸子好像留了很多血,他不会真死了吧?”

秦昭轻蹙起眉头,一时有些不解付春明的意思。

常规训练过后,秦昭就回到了自己的院落。魏三依然在他的房间里品着茶等着他,秦昭看着又出现的人,只觉这人实在是闲得过头。

魏三瞅见他那嫌弃的眼神,立刻嚷嚷道,“唉,我这次可是有正事来的!”

“哦。”

秦昭点点头,拍掉了肩上的雪才走进了屋里。四方桌上已经摆开了饭食,还热腾腾的散发着热气。秦昭也不管魏三,自顾自地端起米饭一口一口认真地吃了起来。

魏三觉得自己迟早要被他这性格给气死,“你这性格我真担心哪天得罪了雇主。”

秦昭咽下口里的饭,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按秦昭说的,雇主大概更愿意要一个他这样沉默寡言性格的也不会想要魏三这么“跳”的。

魏三看着再次嫌弃起自己的人,认命地摆了摆手,“今儿来我的确是有正事要说,施卿煜昨天遭受了刺杀,刺客当场被抓,不过服毒自杀了,什么也没有拷问出来。”

秦昭听到他这话,手上的动作渐渐就慢了下来。

魏三瞅了瞅他,继续道,“现在暂时还查不出是谁派人过去刺杀他的,只是听说施卿煜还因此受了伤。你保护施卿煜的任务需要提前了,今晚就收拾一下行李,明天去京城。”

秦昭敛眸,点头道,“我知道了。”

魏三一脸痛惜:“我还想说这个任务应该挺容易,你就当去度个假,现在看来你这度假计划怕是要泡汤了。”

秦昭:“……”

说是秦昭的度假计划,但是现在怎么看魏三都仿佛在哀悼自己泡汤的假期。

魏三离开后,秦昭就让仆役把吃完的饭菜全部收拾了下去。秦昭没有立刻去收拾行李,而是取出了一个捣药罐,把包在布料中的药材一一放入了捣药罐中细细地碾磨了起来。研磨好后的粉末他拿出一个瓷瓶就倒了进去。

秦昭忙活完后,外面已过了子时,月亮被黑漆漆的云雾遮盖,只看到微微透射出来的光芒。秦昭收回了视线,把备好的药瓶都收入了行李中,合衣进入了梦乡。

付春明掩在暗处,似乎正在和人说着话,五官在摇曳的烛火下忽明忽暗的,让人一时看不清他的神态。最后,付春明的话音戛然而止,黑衣人的身影化作一抹残影,很快便从付春明的房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付春明则是望着床上躺着的包袱,嘴角微微的勾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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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秦昭就离开了败雪山庄。

这不是他第一次进京,不过除了七年前混入康晋王府那次,秦昭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这么闲暇地在京城街道上逛着。

秦昭这次任务不戴面具,不过却带了伪装原貌的人皮脸,这么走在人群中很快就泯然于众。秦昭进了京城慢悠悠地来到了六王爷府。可能是因为之前行刺的缘故,六王爷府现在的守备似乎越发的深严了。

秦昭刚走到六王爷府门口,守在门口处的护卫就把手按在了腰间的佩刀上齐刷刷地带着警惕的眼神看向了他。

一个大概是护卫长的男人走了出来,“什么人?闲杂人等请立刻离开。”

秦昭早有准备,把魏三给的令牌递了过去。护卫长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伸手接过仔细一瞧时,眼睛微微瞪大,有些狐疑地重新打量起了秦昭。虽然他面上还带着戒备,但语气却是和善了些,“这位大人请在这边等一下,小的得去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