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他们离开川菜馆。之后又在外面闲逛一天,吃了顿火锅,晚上八点时才回到家中。

顾卿瞟了他一眼:“去吧,早点回来。”

慕蟾宫问:“小顾先生可是看出来什么?”

顾淮之看了眼表,开门上车:“不劳赵老板大驾,我呀,现在赶时间。”他坐在车上,放下一半窗户,对赵素衣招招手,眉眼间笑意盈然,“老板,回见。”

赵素衣对他比了个手势:“免高,寿八。”

卫子青颓然收回手,他明知道她听不见,还是轻声说:“别哭了,爸爸在呢,再哭就不好看啦。”

“我小时候啊,我的爸爸妈妈就对我讲,要我好好读书,日后光宗耀祖,让他们过上好日子。我那时候的确有好好学习,可进步时,他们就认为我应该如此。而稍有退步,就会指责我辜负了他们的苦心。我觉得我做什么都毫无意义。”

学校和家都让张猴儿觉得陌生,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只要想到上学和回家,整个人都变得绝望了,身体里像是有一团烈焰在烧,要将他烧死一样。

“我也不知道。”张猴儿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不是有好些成功人士都是草根起家吗?我觉得我也行。”

“幻觉,一定是幻觉”卫子青喃喃念着,伸手扇了自己好几个耳光,但于事无补,眼前依然是那个荒诞怪异的世界。

也不知道卫子青看见了什么离奇答案,突然笑了声。他指了指卷子上的那道古诗文填空题,然后在上面画了一个圆润的“0”。

宣宣问:“B不是第二等还可以吗?”

面才泡开,顾淮之还没吃几口,耳边就传来“砰砰”地敲门声。

他们晃晃悠悠地出发了。

顾卿的眼泪抑制不住地上涌,他声音哽咽,磕磕绊绊地回答:“有,肯定肯定会有的。”

谢桥大学毕业,生活稳定之后,顾卿才向她求婚。那天傍晚,顾卿骑着自行车,带着谢桥,来到了芙蓉江边。

年轻人笑了笑,声音如林间山泉,清清泠泠:“哎,顾淮之,你不认得我啦?”

顾淮之:“”

赵素衣的声音如同被微风拂起的层层柳叶,温温柔柔地回荡在他的耳边:“我送你件礼物吧,当做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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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交车的大门在他面前豁然打开,里面传出天气预报的声音:“今夜黄泉地区局部有雨,东南风2-3级。雾气可见度为200米以下,好像不太适合出行。”

公交车的喇叭又响了声,招呼道:“老铁,上来吗?我跑得可快了。”

顾淮之知道它是同白玫瑰一样的灵,问:“你要去哪?”

☆、浪游者的夜歌4

公交车的车灯闪了闪,大概是在笑的样子:“我要回家,顺便可以捎你一段路。你是我今天遇见的第一个人,就不要你的钱了。”

天上掉馅饼,便宜不占白不占。顾淮之坐在了公交车上。

公交车的前后门自动关闭,车厢里响起提示音:“请您扶稳坐好,两站后即将到达终点,芙蓉江大桥。”

顾淮之听着奇怪,抬头看了眼斜上方的停靠示意图。其中,“芙蓉江大桥”一站并不是终点。他问:“终点站不是东区车场吗?”

公交车回答:“以前是东区车场,现在我走不到那了。”

“为什么?”

“芙蓉江大桥刚修建好的时候,我从桥上掉到了江里,从那之后,大桥就是我的终点。我每次走到,都会控制不住自己,越过桥面的中心线,逆行撞掉护栏。重复我二十一位主人们生前所做的事情。”

顾淮之:“可你刚刚说要回家。”

“对啊,回家。”公交车也不否认,“回家是我主人们的愿望,我也因为这个愿望而存在。但从我掉到江水里的时候,我就找不到他们的家了。”

顾淮之静静地听。

公交车接着说:“我给我二十一位主人都编了序号。我的一号主人就是司机,他上有老下有小的,勤勤恳恳地工作了二十余年,一直也没有出过差错。”

“我的二号主人是一位家庭主妇。她的孩子会在四点左右放学,她外出买了菜,打算晚上接孩子后给家里人做些好吃的。三号主人则是一位大学生,成绩不错,打算考研。四号主人是位上了年纪的阿婆,她刚上车时给儿子通了电话,说二十分钟后到家”

公交车向顾淮之介绍了它的二十一位主人,叹息道:“大概快四点的时候吧,我的一号主人和二号主人爆发了激烈的矛盾。矛盾的起因很简单,我的二号主人坐过了车站,她着急去接孩子,若下一站下车,就会耽误很长时间。”

“焦急的二号主人要求一号主人马上停车。但我的一号主人不会做出违反规则的事情,拒绝了二号主人。这时候啊,愤怒的情绪在我二号主人身上爆发了,她开始攻击我的一号主人。我的其他主人就在旁边看着,没有制止。然后我的一号主人也愤怒了,失去理智的他没注意到我已经偏离了中心线。”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撞掉了大桥的护栏,一头扎进了江里去了。”

“因为争吵,导致一辆车掉入了江中。这件事听起来很荒诞的,可这就是事实。与现实的荒诞相比,的荒诞真是小巫见大巫。假如这世界是个悲剧故事,我不幻想有英雄,只是希望所有人都不要成为故事的推动者。”

“现在啊,我的二十一位主人都死了。我救不了他们,只能带着他们的愿望,一遍一遍地走下去,直到为他们找到回家的路了。”公交车顿了顿,又说,“前面就是芙蓉江大桥,我等下又要撞栏杆,你快下去吧。”

顾淮之:“你撞完栏杆之后会怎么样?”

“你在关心我吗?”公交车语气带笑,“没关系的,我会重新回到。你要是不下去,就又要跟我跑一圈了。”它慢慢停靠在芙蓉江大桥的站台处,后门打开,对顾淮之说,“你们人间有个词叫做一期一会,下次再遇到你就不知道是何时候了,希望能再见吧。”

顾淮之摇摇头:“我倒希望你回家了,我们再也不见。”

“借你吉言。”公交车笑,“哎,有人接你来了。”

此时,一只青色如蝉的虫子,落在了顾淮之的肩膀。他眼前的雾散开些许,露出赵素衣的身影。

赵素衣打了一把黑色的伞,立在站台边上。顾淮之肩上的青蚨飞向他,息在了他的伞尖抖动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