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猴儿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卫老师说的有道理。”

卫子青被吓得头皮发麻,他惊叫一声,抱住了公文包和借来的雨伞,转身就向外面跑。

雨还在下。

“附近的那所中学?六天前着火的那个?”顾淮之忽然说:“我听外头人们讲,烧起来的原因好像是有个学生在教室里头用打火机点卷子玩。”

顾卿放在桌上的书,是一本新修订的《徐志摩诗集》。此时有风来,哗啦啦地吹开书页,翻到顾卿用书签夹着的地方,白纸黑字印着首短诗:

赵素衣看了看车筐:“好说,我坐筐里,我看大街上好些小姑娘都坐这里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水里荡漾起了星辉,谢桥慢慢将戴在手上的白玫瑰摘下来。月光中,她紧紧握着顾卿的手,笨拙地把白玫瑰套在了他的左腕上,轻轻地,轻轻地说:“当年你送我的,我回给你。做顾先生的太太,真的是一件很开心、很开心的事情”

顾卿振振有词:“为了让我们之间纯洁的革命友情再近一步,我这张帅脸不要也罢。”

年轻人“哦”了一声,慢慢地往后张望:“还有这么新鲜的事?”

顾淮之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后背满是冷汗,只觉一股凉意顺着脊骨直冲头顶,冲得手脚都微微发抖。

“放心,忍一忍还能用,只是”年轻人看出顾淮之脸色不好,顿了顿,琥珀色的眼眸里透着几分狡然神色,“算啦,以后你要是遇到麻烦,就来找我。”

灵异向单元故事

☆、将军4

火是在上午烧起来的。

卫子青记得那天早上,学校弄了场小考试。张猴儿在考场作弊,被监考老师抓了个正着,当场被判了零分。他听了这件事,便让张猴儿拿着卷子到他的办公室来。

事到如今,卫子青也不知道该怎么样面对这个屡教不改的孩子。他沉默半晌,说:“今天放学记得把卷子拿回家,让你父母在上面签字。”

张猴儿听到“父母”两个字,仿佛是听见了什么滑稽的事情。他双手颤抖着攥住了画着零分的卷子,低下头,沉默不言。

卫子青觉得张猴儿的父母作为孩子成长的监护人,可以引导张猴儿走向正途。但他并不清楚,对于张猴儿而言,他的亲生父母更像是冷酷残忍的屠夫,时刻准备杀死他。

他想:“这是你们逼我的。”

张猴儿笑了一会,忽觉脸颊湿润,伸手一摸,自己竟然是哭了。他胡乱抹了把眼泪,叹息说:“老师,你让我收拾收拾东西吧,我有点累了,想回老家去。”

卫子青从纸抽里拿了好些卫生纸,他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张猴儿面前,将纸巾递给他:“男子汉大丈夫的,快擦擦脸我等下有课,顾你不上。你要是想先回家冷静一段时间也行,等调整好了再回来上课。”

张猴儿接了卫子青递来的纸,道了声谢,转身往教室的方向走。他脚步很慢,像一只蜗牛拖着沉重的壳。神情似笑非笑,看起来有些神经质。

他来到教室门口,灿烂的阳光照满整间屋子,温暖明媚。天上的风在织云,同学们正三三两两地往外走,准备去上体育课。

不一会,教室里面的人就走得差不多了。张猴儿这才回到座位上慢条斯理地收拾东西。

锁门这件事本来应该是班长来做,但班长急着去打篮球,他看张猴儿在教室,对张猴儿喊:“你等会把门锁好,我这儿忙,先走了!”

张猴儿点点头:“好。”

等到班长走远了,教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时,张猴儿锁死了教室的前后门。

不过是从里面反锁的。

张猴儿环顾空荡荡的教室,头颅两侧的太阳穴“突突”跳个不停,全身血液都随着快速跳动的心脏变得澎湃。他大步走到座位上,发泄一般地将课桌上和书包里的课本尽数扔到冰冷的瓷砖地上。

他如同舞台上的小丑那般大笑。

张猴儿又打开了教室里所有的窗户,少了阻挡,树间蝉鸣声骤然放大了数倍,盛大如交响乐。盛夏的风直直吹了进来,带来一丝灼热。

他坐在地上,把那些书本卷子撕成碎片后高高抛弃。抬头看着它们被风吹散,纷纷扬扬似燕山雪,落得到处都是。

张猴儿从裤子兜里摸出事先藏好的打火机,用它点燃了地上的碎纸片。然后他站起来,又点燃了窗帘。

风吹进,那些燃烧着的浅蓝色的窗帘在他眼前飒飒飘扬,轻得像梦一样。

因为是老教室,里面设备老化得厉害,很快火焰就蹿起了半米。整间教室的温度都在快速升高,木质的桌椅在深橘色大火中变形碳化,发出“噼啪”的声响。

教室里所有的课本卷子都在燃烧,暗沉的烟雾在空气里飞。阳光渐渐照不进来,整间教室笼罩在火光与黑色的烟雾之下。

张猴儿又坐在了地上,看着他所痛恶的一切化为烟尘,心里涌出一股难以形容快意。离离火光中,他似乎瞧见了自己的父母,他们身影和碗口粗的大扫把以及尖利的毛衣针,一起在滚滚热浪中灰飞烟灭。

他忽然记起哪吒闹海的故事。故事里的那个男孩子闯下大祸,将一身骨血都还给了父母,换得陈塘安宁,水龙共庆。

但不一样的是,哪吒是三太子,张猴儿只是个猴,什么也换不来。

也许,老师和家长会庆祝一番,他这个坏孩子终于消失了吧。

张猴儿怔怔然望着身前,泪水控制不住地从眼眶里涌出来。他跪伏在地上,额头紧紧贴着地砖,悄声说:“好吧,我这个不能光宗耀祖的坏孩子也不欠你们啦。”

火势越来越大,顺着老化的墙体,借风一路向上。

学校上下乱成一团。老教学楼中消防设施不全,到关键时刻,一个个都成了“哑炮”,还不如屁有用。眼见火越来越大,好在学校平时里没少组织消防演练,学生们有序从教学楼里撤出去了。

当各班集合在操场点名时,适才组织其他班撤离的卫子青发觉自家少了个人。他心里一慌,急忙问:“张鹏呢?你们瞧见他离开了吗?”

班长支支吾吾地回答:“着火之前,我看张猴张鹏在座位上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