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暗骂自己怎么这么胆小起来了,这样还怎么偷香窃玉?心头嘿嘿一笑加快了步伐往左边的书房走去。

小宋察觉到他有些不对劲,但这情况下又说不上来,这个念头只是一闪便消逝了。

颜樾听闻,眼皮动了下,但没有睁眼。

“但说无妨。”

汪清海虽然一向官位不高,但由于运气好,平日很少有上峰给自己穿小鞋的机会,自然极少有人公然这样问自己问题。

外头那人点头咧嘴笑,一双小眼睛里的精光时不时闪过:“小宋哥莫怪,这不是昨儿夜里吃了二两牛肉,不知怎么的半夜里肚子闹腾,一晚上净往茅厕跑了,恨不得住在里面,这不,知道少爷惦记这口,我可是不待掌柜的吩咐就自个先送过来了!”

灵韵见她没反应,知道她不想在此提及,于是忍不住撇了撇嘴,将火气发在另外的地方。

藏画阁布置在前店后院连接处,一般只有掌柜和衍双去的多,其余的人基本都不会去那里。

过了一会,灵韵跟前装瓜壳的深盘堆起了小山,终于有人来了。

秋霜细雨图?

宋掌柜离开后,屋子里空气都有些凝固,除了颜樾手边茶杯瓷器轻撞下发出的清脆声外,连呼吸声也是听不见的。

其实这些东西对于苏家的渊宝阁来说,并非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也更不会值得他一个堂堂掌柜亲自送上门,只是背后有少东家发话,他这才上赶着来了。

颜樾咬了咬唇,神色晦暗不明。

吴菁华追着问:“还有我呢,我今天也跟着姐姐,可帮了忙的!”

这些事太过复杂,而苏檬太过单纯,不适宜让她知道。

吴颜氏一到了南阳,便着手收买了好几个颜家的小厮仆妇,挑出几个带头的离开,制造混乱,让众人觉得颜樾当家颜家是绝对要垮的意识。

可谁又知道藏在这美好面目下龌龊的心思。

冯家大爷除了替妹妹考虑归宿,最终的目的还是因为冯家少女儿,这一代就出了颜太太这么一个女子,恰好与之利益来往的商会会长之子因为妻子难产死了,需要续弦,他才这么积极地劝说颜太太回去。

如今连他们怎么样了都不知道,是不是还在牢里、几个妹妹会不会被拉去做了官妓、朔弟还那么小,会不会在牢里感染病症都没人照看

特别是那双眼睛,百般流转,千般柔媚却非俗,就像是画龙点睛一般让整张脸都活了起来。

吴菁华从小就嫉妒,觉得颜樾就是个木头美人,这双眼睛配在她身上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颜盛不过十岁,平日里从未有人跟他说过这些,甚至提都不能提半个字,猛然听颜樾说,半晌都没明白这个所谓的‘死’是什么含义,他只好呆呆地看着她。

“那就好。”颜樾微笑着摸摸他的头,又递了一勺粥到他嘴边,“再吃一些,身体恢复的快。”

颜樾让环莺誊抄了一份保管,再将五把钥匙都一并交给环莺。

这也能表示出颜家的宽仁优待。

颜樾咬了咬唇,似乎很是纠结。

她心情顺畅,但面上不显露分毫,而是同为忧色宽慰她:“玉娘你担心的不无道理。但苏家堡乃南江九城数一数二的商户大族,在凤城也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俗话说商人重信,若是言而无信,就等于是自己砸自己的招牌不是?你放心,苏家祖父与你的祖父定下的姻亲绝不是假的,你莫要听信他人风言而断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看来这幅躯壳正主以往长期留下的脾性导致了遇见类似的事都会冒出退缩的念头。

她捉弄颜樾时,她还只会哭兮兮地跑去告状,然而每次舅舅舅母都碍于母亲的面子不好责罚她,因此颜樾每次都是躲她躲得远远地,生怕遇见后又作弄她。

令方先生疑惑的并非是她有何不对,喝茶谁都能喝,特别是小姐姑娘一概都是这般优美的,但此时看去,方先生总觉的她的动作还要完美,甚至透出一股上流仕族才有的气质

颜樾没有再问,而是慢慢走上前去,坐在床畔边,仔细看着床上的人。

“他说姑娘,不过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平日里大都涂脂抹粉,穿戴扎花,哪里有心思维持颜家的体面与日常,再在这里带着只不过是空耗时间罢了,还不如早些时候投奔好的主子,求得更稳重的将来。”

“这姑娘啊”周婆婆望着她消失的方向,叹了口气,“她是城东双柳巷颜家的长女。”

洗了洗手后,先将锅子支好,再将发好的面坨慢慢小的剂子,最后擀面加馅、手起翻花,一个个模样玲珑的馄饨就做好了。

躲在后面的孙衍隼却撇了撇嘴,嘟囔着道:“演技真是好。”

颜樾进门瞧见这幅场景,惊讶不已:“菁表妹这是怎么了?”

王柳摸了摸不算长的胡须,尽量收敛着声音,上前道:“你是?”

颜樾见他眼底闪过害怕,屈膝行礼:“小女子是颜家长女,不知大人是?”

一旁的下属上前道:“我们大人乃是本城城域巡查使王大人,还不快拜见!”

王柳疑惑道:“既然你是颜大姑娘,那这几人又是谁?”他话所指自然是吴颜氏母女三人。

颜樾垂目回话:“回大人,这是我的姑母以及表姐表妹,”她皱眉问道:“却不知她们为何如此,大人知道吗?”

“颜樾,你个贱人!你还装!”吴菁华目眦尽裂,怒吼道,“方才不是你拿迷药晕倒我,否则我怎么会在你的书房?!”

“菁表妹,说话做事要讲证据,过正午时盛儿屋里的阿桐吐血晕倒,我当时就在,大夫还是我吩咐去的,要是不信可以问丫头婆子——”

吴颜氏心头忽觉恍悟——这一切都是她挖好的!

看着表情淡然无辜的颜樾,心头是恨得牙痒痒,却又恨自己太过着急,她心知有其他的事是决不能被挖出来,于是硬生生咬破舌尖也拦着吴菁华不许再说话。

吴菁华吴娴华看着拼命使眼色的母亲,想要开口却还是不作声了。

母女三人抱头痛哭。

王柳很是不耐烦女人哭,瞧见一旁发呆的周老三,他呵斥道:“你,叫什么名字?!这是颜家后院,你是怎么溜进来的?”

周老三心知事情败露,想着方才吴颜氏的怒吼刚想全盘托出,转念一想还有没拿到的钱,眼珠一转,赶紧膝行几步上前求饶:“大人,小民是给颜家少爷送羊乳的,今日是颜家少爷屋里出事,刚巧小的在侧门,于是进门帮忙来着,谁晓得半路听到这里有人在喊叫,于是过来看看,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这女人脱了衣服直往小的身上贴——小的是男人,哪里忍受的这种诱惑所以”

要不是这样的场景,颜樾怕是要笑出声了。

这男人装模作样比她还要厉害,照他的说法,他是最无辜的那个人,无论是到内院还是在书房都是被人拉来的。

吴菁华原本忍着,听到这话泪眼婆娑,恨意怒意交加:“你是哪里来的贱人,空口白牙就往我身上倒脏水!明明是——”

“菁儿!我的儿!”吴颜氏恰到好处地打断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