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仆是拦云峰首徒,驭山者,时年三十六,长着一副众生脸湮没在人群中根本钓都钓不出来。若不是他几次出现的场合太过瞩目,叶白甚至都没注意到他。但他往这儿一杵,便如太岳,叶白一步也不得再动。

“弟子在!”

人群中,合伙卖大力丸的小偷和奸商老头子有气无力地鼓掌,如同经历过一场血战般疲惫。小偷年纪尚轻,说话时却中气虚浮:“师父,才五千两您就把这【凝白丹】卖了,您还真是不心疼?”

他写了“隔墙有耳”,四个楷体字四平八稳,构形古朴无华却饱含劲道,入木三分。

“因为衾儿长大了。”

老头子飞快掰手指,算来算去:“三十正好三十二年,他也是冬天来的!”

仙子似是听到了最有趣的笑话,银铃清脆的笑声有点放肆,又说不出的妩媚,像掐住了叶白的心脏能使他多听一句,心跳少跳一拍。

行不多久才至洛阳,太子支支吾吾不可明说的所谓杀人案已然天下皆知:大司马公孙长安,南疆镇守公孙长德双双遇刺。接着北狄哲哲乌、萨迦僧人竟然秘密南下意图将公孙氏斩草除根。若不是犄角旮旯里藏着一只“凶兽”--公孙长风,或许一切计划都已如愿。

叶白觉得这枫叶面熟,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叶白自然不会信什么“升官发财死老婆”的鬼话,女人他:“小叶啊,要是早个二十年,金陵城里想跟我喝酒的没有一千儿也有八百,人得跪着跟我敬酒你知道吗?就冲你现在扶我这一把我就能保证你高官得坐,骏马得骑你信不信。说吧你想做什么官儿,金陵城里的位置你随便挑你信不信!金銮殿我熟你信不信,我上头有人!”

一听丈母娘这种吃人猛兽已经绝种,叶白想高兴却不敢高兴,伪装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

衾儿努了努嘴,说:“吶,你说的鬼可不就在哪儿咯!”

韩刀犹自不爽道:“假仁假义!”

也许是陈年旧事触动,雨念云双眸中浮动着一抹温情。从前,雨念云时常这么脉脉含情地望着远方,跟小离离讲一些古老的奇闻异事。可惜随着许离离年岁日长,雨念云就越来越不苟言笑,这种温馨的小事再也没有发生过。

老团长一脸肃穆身后仿佛身后有佛光普照一样地点点头。他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十几个奇装异服的家伙,齐声说:“我们都相信!”只有一位穿着绿衣、性感妖娆的女人酸酸地说:“反正我不信!”

韩刀一战,叶白怀疑团长出身金鼎山,团长何尝没揣测过叶白的来历呢?只是萨迦冥灵两百多年的恩怨,这里面有太多的话说不得。

傅香衾正为叶白擦拭身体,忽然听见屋里有什么奇怪的声音。她抬头扫了一眼,屋中却已没了人影儿。

也不知是叶白挥出斩夜,还是斩夜牵引着叶白在动,气海中的灵力奔涌而出在短短几个眨眼中发挥到了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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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盟盟主刚折了大将,怎么咽下这口恶气,针锋相对说:“后生仔,你莫欺我堕落领无人!”

杜九得手之后反而有点愣神,吃惊地盯住自己的爪子。上面沾染了几缕叶白的血渍,暗红色甚至有些发黑的血液居然在一点点反噬自己的骨爪。要知道杜九自小修炼用毒的法门,对世间各门各派的毒药不说了如指掌,也知道个八九不离十。

他下意识抱住了衾儿的肩膀。傅香衾转头笑着说:“大白,你是第一次见到蛮人的打斗手段吧。”

叶白说:“好吧好吧,那我收了。话说你这衣服口袋真是不少。”

几乎没有进过思考和操作,斩夜从鞘中飞出落在手掌里。叶白一边想着心事,一边轻轻一扫,十分力气大概只用了半分。隐隐见到一道黑色的闪电从马的胸线划过,下一刻,马分成了两半。骑士骑着马的上半身在空中飞翔,而枣红马的下半身栽倒在地上。

几经磨难,叶白的命硬出乎傅香衾的意料,正如她的心软也出乎自己的意料。她好几次想丢了叶白一走了之,却总不忍心丢下愣小子一个人自生自灭,两人几多波折竟一路相伴到了金陵。

叶白凝固着握剑的姿势,不可思议地盯着手中的黑剑。切玉秋霜上裂开了一个小小的缺口,如丝线细小的缺口往周围扩散,蜘蛛网一般布满了整个剑柄。

此时公孙长风的眼珠子急速地来回转动,脑中构思了无数种可能。猛然间他的眼神一寒,随着他心境的变化,附近的黄沙也出现了异常的感应。

这一走,二十年过去了。

“留着吧,不要张扬就是了。或许一年之后,这些东西的主人就不会再记挂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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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傅香衾拽起叶白的袖子,说:“出事了,还愣着干嘛!”

李复说:“如果这个公孙长风真像你说得那么厉害,拖延下去我们也逃不掉一死!不行不行,现在管不了什么亲王不亲王,公孙氏必须要杀!富贵,我们不能拖,失去先手的话损失只多不少。”

叶白警醒地左顾右盼,一点睡意也没有,仿佛上蹿下跳干了一夜架的不是他一样。他似乎嗅到了潜伏在周围的危险气息。

但切玉秋霜并没有断裂。

公孙长风问:“你该不会连什么是九锻龙鳞都不知道吧?”

“他是公孙长风?”“他就是前代族长?他不是病死了吗?”“他是谁?”“刚才长老没说错吗?”公孙族人面面相觑,想不到眼前的怪人竟然公孙氏第一名匠,前代的宗族族长的公孙长风。

“这火是什么玩意?这么厉害!”

没人知道公孙长风在龙马八卦台上碰上了何种境遇,他亦绝口不提起,但那颗龙牙货真价实。传说中,伏羲三转而化龙,前两次均以失败而告终,化成了龙不像龙、蛇不像蛇的怪物【伏羲化蛇】。伏羲三转化龙之后终于超脱了轮回,不死不灭,后人当然不可能找到真正的龙牙。但前两转的“次品”龙,却遗留下了四颗牙。

傅香衾捏紧的拳头里泄露出浓郁的红色光芒,叶白和公孙牧之像突然间触摸到了极寒之地的风雪,本能性地松开了手。

傅香衾说:“李兄,我只问题一个问题,这些混蛋是谁?”

兵荒马乱的,城中大部分商铺都被迫关了门,反而孙牧之这些原本就要“关门”的生意日进斗金。全城有一半多闲的蛋疼的男人,这种“喷射”的消费能力简直不可想象。手下几次推门进来欲言又止,孙牧之多寒暄了几句就匆匆告辞了。

驰道上,二长老、照见大师“中土俗世险恶”的叮嘱反复在叶白面前应验。

观鱼台被毁,射虹弓失踪,传言像病毒一样传遍了整个绝雁城,军营,甚至连出塞百里之遥的卢龙卫都知道了内乱。

叶白四十五度仰望天空,临时想了一个名字:“【血泪】。”

没有风,没有雨,没有云,没有走兽飞禽,只有一颗菩提树沉默地站在那里,也不摇摆枝叶,也不炫耀生命。

砰!!

叶白往后一倒,一屁股坐在冰冷的石板上,手臂上全是一道道血口子。如果不是普瑞寺把他的筋骨养的太过结实,决不可能只有这点皮外伤而已。

叶白见他神神叨叨的样子,回答说:“你问。”

叶白说:“会有机会的。赵熔都说了成与不成,都不需我俩承担后果,要真遇到麻烦事,我开溜就好了,逃跑这事我从小就练过,真的真的。”

叶白说:“车队的主子到底是谁?”

叶白说:“钱老,您是出身于问仙宗的高人吗?”

长者盯着昏迷中的叶白,显然在做权衡。叶白这三脚猫功夫根本入不了他的眼睛,但不得不说这小子有几分血性。光天化日数百甲士之前,就敢硬闯“仇拦江”的车队,还能逼退仇氏小辈中的第一人仇铭。

叶白的手似乎和斩夜黏在一处,斩夜前导,叶白便依附而上。

第一刀,叶白钻进了空间的裂缝中,掉落出来时已登天十步。

第二刀,登天五十步。

第三刀,登天一百步。

叶白在言溪飘的身边出现时,着实吓了他一大跳。更吓人的是,叶白双目无神,气海之中空空荡荡,斩夜未曾挥出,他已颓然栽倒。言溪飘一旋身,拽住了叶白的衣领,缓缓放在了地上。

小北总算醒了,伸了一个小懒腰,就看见叶白双目迷离躺倒在言溪飘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