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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答应皇叔便是,那众卿先平身吧。”依然还是懒懒的音调,语气里透露出一丝不满和无奈,龙椅上的北宫瑛坐起身来,理了理有些散乱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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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将军保重。”士兵声音有点哽咽,说完转头退下。

“父亲…”三千急忙过去将梅远扶起来,她能感受到父亲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不知是恨还是悲。

“公主呢?”梅远抬起头急切地问,原本精神的梅远似乎短短一夜老了许多,失去了光彩的眼眸中布满了血丝,额头的皱纹似乎也更深了些。

“公主,她把自己关在宫里,无论如何都不肯出来。”三千略带担忧地说。

“你去照顾二皇子吧,梓柔那边我去。”梅远长长叹了一口气,这一口气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

“将军,苏夫人悬梁追随先王去了。”一个六十左右模样的老嬷嬷忽然走进瀚云殿,禀告道。

“什么?房嬷嬷此话当真?”梅远听闻这一消息,心中一惊,善图王仅存的唯一夫人也是二皇子的母妃离世,这让他一时间有点难以缓过心神。

“今日清晨时分,奴婢去给苏夫人送早膳的时候,苏夫人已经没了气息。”房嬷嬷语气轻缓惋惜地回道,房嬷嬷是跟着苏夫人来的陪嫁嬷嬷,在宫中已呆了几十年,在善图王遣散宫人后,房嬷嬷不愿出宫,便留下来照顾苏夫人及王的生活起居。

梅远看了看三千,示意她进去照顾二皇子,三千点点头。

“房嬷嬷,劳烦你给公主和二皇子做点吃的。”梅远有点恍惚。

“是,奴婢这就去,人老了,也帮不到别的忙,只是这点,老身还能做。”房嬷嬷有些愧疚地说道。

随后,梅远回头看了一眼玉梓树下的尸体,便与房嬷嬷一同走出瀚云殿。

接下来的三天,宫中仅存的几个宫人一个个前来和梅远将军辞别,三千看着西尘,梅远托人运来棺木,将善图王的尸体放进去,没设灵堂,只是就这样放在玉梓树下,任玉梓花飘落。

房嬷嬷一日一日用厨房仅剩的食材给他们做膳食,宫外也一直不断有消息传来。

夷桐国将善图国的臣民纳入本国,军队收归夷桐**队。

而梓柔自从进了寝宫便一直未出,梅远担心年幼高傲被人冲惯了公主一时想不开,在门外坐了两夜,与她诉说那些过往,终于第三日梓柔抱着装着善图王头颅的匣子走出了寝宫。

从寝宫出来的梓柔将头发如男子一般高高束起,脸色苍白不施粉黛,一袭白衣,瘦弱的身躯却眼神如炬,眉间凌厉,血红的眼睛如同一只发怒的老虎,似乎只是一瞬间对视就能把对方撕裂般。

这样的梓柔吓到了三千也自然吓到了梅远,只有一旁的房嬷嬷始终还是从前淡淡的表情,到了这个年纪,什么没见过,尤其是在这宫里,所以这不足让她感到震惊,在这宫中无论有怎样的变化都是正常,既然在宫里,就要经得住物是人非沧海桑田的变迁。

梓柔在众人惊惧地表情中走进瀚云殿,将头颅放入棺木之中。

梅远这才将棺木合上,这样一位王最后的葬礼却是如此凄凉,让梅远心生内疚和惆怅。大概这是谁也没料到结局,但是善图王生前的神情现在想来却像是早已料到这样的结果。

他是一位贤明的王,只是积累了几百年崩坏的善图国日益腐朽终至一夕坍塌,即使是他这样的王也无力挽回这深入根基和骨髓的颓势。

“西尘呢,怎么不见他?”梓柔语气一改平时的娇宠,语气干净利落,似乎一夕之间变了性情,谁也没想梓柔从宫里出来后的第一句话竟是关于二皇子西尘,这让三千有点惊讶,虽然想起之前木盒子的纸条三千也觉得其实梓柔也是温柔的,但是第一次这样发自真心关心西尘倒是头一回。

“在瀚云殿昏倒醒来后知道了苏夫人去世的消息,便一直不吃不喝,也不说话了,问什么都只是摇头或者点头,想必是先王的事情让他受了打击。”三千如实说道。

“公主,安葬好先王和苏夫人后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了。”梅远接过话,目前最紧急的事当然还是公主的安危,至于以后再做打算,梅远也没想好。

“知道了,以后也不要叫我公主了,再也没有什么公主,亡国的公主还不如普通人。”

“大家都尽快收拾收拾,至于房嬷嬷,是要跟我一起走还是自己回乡您就自己决定。”梅远转过头对一旁的房嬷嬷说道。

“老身也没有什么能回去的地方了,如果不嫌弃我这个老婆子碍手碍脚,我还是宁愿跟你们走的。”房嬷嬷语气淡淡,没有犹豫。

“那明天一早我们便启程去往玉梓山,玉梓山是我当年和先王修行的地方,地势险峻隐蔽,去了那之后以后的事我们再做打算。”梅远冷静地说着他们的计划。

之后没有任何人提及或者问及瀚云殿的事,似乎谁都不知道又似乎谁也不想知道这里发生的真相。

天色已渐渐开始昏暗,最后一抹夕阳也沉下西山,庭院里的一行人站在玉梓树下,各怀心情,玉梓花依然漫天飘舞,大概因皇城国内的人民大多都迁去北方,宫内寂静无声,只剩下这么一座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