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江雪雁在走廊上放缓了脚步,试探性的回头瞅了一眼与她并肩而行的袁远。

其实袁远的话音一落,廖峰的电话已经接通了相关科室作准备了。

“言归正传,今儿带她来,就是想跟弟兄们认个脸儿熟,小丫头做事懵懂,我不在她身边的时候,帮我照看着,别让她捅出大娄子来就成。”

刚刚那个叫嫂子的男人笑着拨开其他人的手,凑到袁远跟着,“孟少说得对,咱弟兄们都是熟脸,嫂子随意就好,我是陆俊平,请问嫂子今年芳龄几何,是如何被这不食人间烟火的和尚拐到手的?”

五年前,袁远孑然一身,现在,她身边有乔铮那样的极品男人……

袁远简直恨透了自己这个面耳朵的德性,怎么就禁不住他几句好话,就心动了呢!回头,狠狠地刮他一眼,嘴厥得能挂住油瓶。

袁远说了地方,不到一分钟,乔铮的身影出现在包间门口。

松手,温暖的感觉瞬间消失,袁远的眸子跟着他的身影停顿在关上的门口,怅然。

乔雪却对这个话题不太感冒,听到袁远的话峰,弯弯儿的柳眉立刻拧成了绳打了结。

“早说不就没事了,何必逞强。”她一转身,借机掩起脸上再也无法藏匿的羞涩,等再转过身来时,已恢复了一脸的嘻笑,“背着我,跟哪个犯桃花去了?”

孟逸辰,你知道你碾碎的是什么吗,那是一份牵挂,是一份随时随地都会传输安全信息给大洋彼岸的亲人的责任,可是被你碾碎了!

“他是不是还告诉你,此事连林楠和宋阿姨都不知道?”

孟逸辰的半截断裤腿也已被浸湿,好在他脚上穿着陆战靴,水还没有浸到鞋里去。

事过境迁,有些本不该你拥有的,放手,许是给别人一个机会,又何尝不是在给自己机会呢。逸哥哥,你说是么。”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可谁又知道,那一刻,他的心疼。那个小小的弱弱的身影,背负着与她身材极不相附的行军包,就象一只蜗牛,背上压着的一座大山,却极不服输的挺起身板,令人生怜。

孟逸辰看她这动作,心里一下毛了。她这个动作只要一出,后面肯定没好事,“你别打歪主意啊,我这衣服上全是男人味儿,你受不了的。”害怕被抢似的赶紧掖了掖身上的衣服。

袁远的话连芒带刺,孟逸辰唯恐躲之不及,眸中的淡漠变成了恶寒,“袁远,我警告你,不要动不动就拿我的耐性当游戏玩。而且我也告诉你,男人是很好色,但男人也是有操守的,不要以为贞操只是女人的专利。

如此缓慢的速度,如此沉闷的气氛,袁远没有再装睡,表情镇定地等待着他再次张口,可二十几分钟后,车子终于在北江市最大的酒店,凯悦酒店门前停下,却再也没听到他的任何声音。

乔铮的手指,不由紧紧一握,“她让你来的?”

袁远鼻子狠抽了一下,下意识地从郝丽煊手中抽回独属于自己的温暖,脑子里拒绝回忆任何一丝与往昔有关的事情。

音乐响起,舞池里已经有人开始翩翩起舞。孟逸辰放下酒杯,看向一直被握在乔铮手中的那只小手。

杯中,|乳白色的液体,是柠檬汁,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袁远尴尬地回头,举起手中的杯子,与孙小姐碰触,稍稍仰起,浅尝辄止。

“小远,不带这样的吧?”孟欣辰的语气几乎在央求:小远,在林楠面前,你别这样小肚鸡肠自毁形象好不好。”后一句他没说出出来,只是意味深长的递给她一个眼神。

宋佳盛了一碗粥,拉着让袁远帮她端了装着几个水晶包的盘子,一起往楼上走。在孟逸辰的房间门口,甚至连门都没敲,便伸手将门推开,迈步进了屋子。

“甭给我找那么多借口,该上班时就乖乖的上班去,自己的问题自己解决,你那些破事,少拿出来当借口。”搞不懂一个简单的人,哪儿就来那么多的应酬,比院长还忙。

阮靓颖不是孟梓娟,更不是宋佳,袁远的谎言在她这里似乎没的滋生的空间,一眼就看得透澈。

袁远知道逸辰是在跟她使气,其实逸辰的气色和体温,已经比刚刚进门时的状况好多了,喝了热粥,虽然喝得不多,但体力明显的是恢复了些,揭去额头紧贴着的蛋清毛巾,额头冰冰的。

“你不是医生吗?”孟欣辰一脸疑惑意义深远,袁远终终是没抗住这样的不信任,垂下眼睑硬着头皮嗯了一声。

“去找过你的那个女人,是你后妈家的一个亲戚,她的女儿正好是宋佳文工团的,据说现在正在提干。”

“我不想讨论这个问题。”她抬起眸子,看进了孟逸辰的眸子里,她自己的事情,她习惯用自己的方式来解决。

“放心吧,不用跑太远,就在你隔壁。”

“好,那我就摆事实让你们信。昨天晚上,有个女人到我的办公室去闹,说她的男人吃了定远楼的包子食物中毒了,住在兴华医院,是由一个叫袁远的大夫下的医疗鉴定。

“你回来也有些日子了,原先说好要给你接风的,事儿多,总耽搁着,就越是往后推了。小远,你可别有什么想法。”

离上班时间还早,乔铮的车开得不快,袁远乘机在车上补个觉。可身边这个妖孽的电话不停的嗡嗡,总让她睡不踏实。

门口,传来钥匙拧动锁孔的声音。袁远正刷牙,没太在意,冲外间喊了一声:“这么早就下班了,还差一个多小时呢。”她抬腕看表,这个乔雪,越来越不象话了,动不动就翘班。如果不是上面有秦院长压着,科主任早把她打发去烧开水了。

这一脚力度不轻,身形矫健的孟欣辰没有防备,被踢得差点趴下:“下手这么狠,你谋杀亲夫你!”

可是医院的内部停车场里,却到处都找不到乔雪那辆小q。

“定远楼的,他一下午一直念叨来着。”

匆忙让护士擦了一把,眼睛能睁开看东西,袁远转身换了手套,给秦默打下手清理肺叶积血。

她吓得“啊”的一声刚刚叫出口,下一刻,她的唇就被后面的人完全的包含,咬在嘴里。

军训回家的林叔叔拿起纸条,连作训服都没来得及换,便驱车去了海宁。结果,袁远没回去。林叔叔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脚不沾地的到处去找有可能知道袁远去处的人。

那一刻,袁远象一个沉睡的孩子,刚刚被一阵凉风吹醒。一直以来,寄居在爸爸和后妈的屋檐下,不是因为走投无路,而是为了渴望中那个家的温暖,那份渴望中的亲情。

浦宁军区大院,位于七号院的这幢小楼,是爸爸的家,曾经有一度,袁远也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如果不是后来林楠提醒她,那个家的梦还会一直伴着她。如果不是这里生活着一个与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人,袁远肯定,这一生她都不会再往里迈进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