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暖着,哪会着凉?”她撒娇道。

她没有要太监帮忙,全部亲手服侍,连端水也亲自做。微烫的水温轻抚着他的双足,柔和的温暖宽慰着他的伤痛。他忍住喉间几乎涌出的呼唤,只将眸中深深的叹息,倾注在她低垂的眼眉。

摊开信笺,他拿起笔蘸了蘸墨。。。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她或许能够理解,会听从他的劝解,去寻找一份属于她自己的未来。

黑山和卓派来的使者不是别人,正是和卓达涅尔自己的长子雅库布。昨日雅库布到大营没见到廉亲王,心中正在不安,不想今日亲王竟要在王府的书房里,亲自与他面见细谈。雅库布顿觉此行不虚,父王交代的事情,应该已有了几分把握。

她的掌心按揉着他的胸口,追寻着那颗深爱的心每一下的跳动。温暖润湿的空气,抽走了彼此唇间的距离,柔软的轻触,依恋的相吸,难舍的交缠,抑不住的紧紧相连。。。

这是一种极柔的温暖,触上了他意志最薄弱的那一点,他不觉仰起头来,感到整个伤处都被这温暖柔柔裹住。温暖在慢慢延伸,包围着他,环绕着他,慢慢沁入他的心房,再沉到他的心底。。。

她也顾不上再多问,撇了二人径直往自己院里跑去。

想到这儿,哈桑倒觉心里稍稍宽了些,便清了清嗓子,笑着说:

“谢。。。谢谢你,策零。”她有些羞愧地低了头。

见他安然无恙,她很快放了手,低着头退到一边,心里突突跳着,感觉好像做了贼。在她的现代,哪怕在大街上接吻也无所谓,就算这是古代,可周围都不是汉人,他们男女之间本也不是特别严格,更何况她不过做了侍从该做的。

“答应?哦,记得记得,”她被他那双明眸一耀,总要愣个神,反应过来后赶紧回答,还不忘添上几句:“差事我也记住啦,这回我就跟爷的影子似的,粘上了赶也赶不走。”

十四阿哥和策零已经入座,她不敢往策零那边多瞧。幸好她夹在身材高大的侍卫中,倒是躲过了策零的视线。侍卫们都坐在廉亲王身后,她似乎真的可以隐身了。

“十四爷。”奥吉勒和她异口同声,一个打千,一个道万福。

她也觉得今儿自个有些怪,只好讪笑道:“我得扮像一些,不要叫人看破了。”

她紧紧环拥着,他的动容有些激烈,似乎与之前有些相像,却又。。。

。。。。。。

。。。。。。

她幸福地亲吻着他的脖颈,他的耳轮,轻咬着他的耳垂,在他耳边低低呼唤着那心中最爱的两个字。。。

有人在为难他?为难他什么?廉亲王向来行事周密,掌控有度,怎么会受人胁迫?人家又是怎样在胁迫他?难道。。。

“哦,兰花的意思,果然人如其名。”他微笑着颔首致意。

到了大帐前,她跳下马来,赶紧将奥吉勒拉到一边说:“你先进去跟爷悄悄说,我从后面进去。”

她用力将他的枕往怀里拥了拥,自言自语地说:“你不肯留在府里歇一天,我再担心也够不着你。不过。。。”她抱着枕头打了个滚,突然笑了。

“你总是这样,硬忍着。。。”她哽咽了。“我明白,不能动摇军心,可你这么受苦。。。”

“别忍着,你别忍着,别这么忍着。。。”

一了百了?他不会。他是噶尔丹策零,准噶尔最善战的英雄。战场上他从不知什么叫害怕,更没有失败后退。但是,他现在失去了战斗的目的,他需要去寻找,西边皑皑的雪山背后,也许会有他的答案。

他不由摇头,苦笑了一下,那个傻丫头,只怕刚才就在门外,却不敢自己进来说。他忍不住又叹了口气,说她傻,她却是这么善解人意,自己这点不清不楚的心思,她倒比自己更清楚似的。不过。。。

她心中一动,本要羞涩一下,却又闪过一念。

群山环抱着绿野,也环抱着他的数万兵马,廉亲王徜徉在营帐之间,在得得马蹄和叮当兵器声中,他听到了那一份充实。

晨曦从他的发上流淌下来,渗进她浅浅的呼吸里。她的唇揉着他胸口的肌肤,她的掌心抚摩着他的腰背。。。

“行么?”她用恳求的目光望着他,抱了他的胳膊,轻轻晃动着。

他注视了她片刻,轻轻点头,柔声道:“好吧。”

她不由绽出笑容,放开他,退后一步,对着他深深行了一个大礼。

“感谢王爷体恤!”

他却沉默了,没有像平时那样笑着嗔她“鬼灵精”,甚至忘了叫她起来。

她蹲在那里半天没见动静,只好抬起头来,轻轻叫了声“爷。。。”

“哦,”他好像才醒过神来,忙过来将她拉起。“你这又是做甚么?”

“我才该问这话呢,”她钻进他的怀里娇嗔道。“方才你怎么发愣?”

“是么?”他柔柔一笑。“我想起些事儿。”

“什么事儿?”她好奇心又大了起来。

他没有回答,只是揽着她慢慢往前走。她的心思,何时又能瞒得过他?

“小仙子。。。”他终于停下脚步,双手捧起她的脸,俯身轻轻吻了上去。

“你总能信我么?”他低声在她耳边询问。

她心里顿了一下,贴进他怀里。

“我信,”她不自觉地感动着。“我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