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温柔的嗔怪,此刻从这位头戴三眼羽翎的王爷嘴里发出,似乎有一种特别的违和感。她不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可我感到了。。。看到了。。。叫我怎么受得了?”她趴在他怀里抽噎着。
不过达涅尔这里,却出了这么个女人。
他的心跳在加剧,他知道。。。用力喘了口气,他将身下的她搂紧了。
对着水晶瓶中明亮的蓝色,那双黑得透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凉意。
“今儿我们就在帐里歇息,不回去了。”
他感到她的目光渐渐凝住,环着他脖颈的双臂一紧,唇上便感到了那份熟悉的轻柔,醉人的芬芳开始潜入他的呼吸。。。
“你带我出府去,跟你去营里见咱爷,行不?”
“亲王。。。”策零正要抚胸行礼,却被廉亲王一把拥住。策零再无拘谨,也用力回拥,二人拍了拍彼此的肩膀,相视而笑,携手大步迈入王帐。
这是哪门子的旧伤复发?他一定是病了,却不想人们知道,似乎也并不想让她知道。
他在飞,他在飘,他咬牙拽回自己的重量,在深深的喘息中挺住魂魄。
宾主见过礼后,都落了座。寒暄之后,筵席开始,美酒佳肴,轻歌曼舞,厅里的空气热烈起来。
他含了悲伤的泪水,心里却生出了比悲伤更复杂的感觉,其中,竟然有一种他自己也说不清的,希望。。。
那是他头一次带她出去骑马,跨上马背的那一瞬,他感到了。。。虽然她距他还有几丈远,他却不能不感到那份灼热。那光采的热量,在他心头狠狠一烙,灼得他只好掉转马头,扬鞭而去,心,却跳动得比奔腾的马蹄更快更烈。。。
他有些茫然,这份莫名的忧伤,很陌生,照理应该根本不属于他。但如果真的不属于他,为何他捧在手中的书,这许久也没翻过一页?
是的,他从也没有离开过她,无论何时,她总感得到他,即使不能触摸到那个亲爱的躯体。
“你。。。”她眼里有些陌生,他穿得好奇怪,发型也是。
“嫂子,你这一身打扮,还真是英武,就是。。。”十四阿哥往下看了看,继续道:“袍子长了些儿,小心绊着。”
“我会小心的。”她抬起头,冲十四阿哥感激地笑了笑。
“好弓!”十四阿哥接过她手里的长弓,顺手拉了拉,便赞不绝口。
“不过,”十四阿哥若有所思地回过身,看着她问:“这把弓?你会使么?”
她一愣,随即心中一喜,便央道:“要不,十四爷,你教教我?”
“好啊,”十四阿哥满口答应。“是要好好练练,才不辜负了这把好弓。”
“那太好了!”她眉开眼笑地欢呼起来。“我们这就去!”
“走!”十四阿哥大手一挥,率先出帐去了。
她紧跟在后,此刻她心中,可谓心花怒放。再看旁边的奥吉勒,一脸的无可奈何,只能不情不愿地随着他们走出营帐。
到了外边,她跨上小红马,一抖缰绳,跟着十四阿哥往营外奔去。
“福。。。十四爷!可别走太远了!”奥吉勒差点喊出“福晋”二字,被她狠狠一瞪给吓了回去。
“知道了!”十四阿哥心里暗笑,八哥总是操心太多,连侍卫也一样脾性。
碧野无垠,晴空万里,这样的弛骋真是太爽了。她快乐地飞驰着,学着十四射出一支支羽箭,忙得奥吉勒不停地来回穿梭,替他们收捡着猎物。
太阳不知不觉升到了头顶,她还没有尽兴,那边奥吉勒已经催促了好几次。
“好吧,”十四阿哥勒转了马头。“嫂子,咱也不能叫八哥等着,他那个人心细,你知道的。”
她只好收了弓箭,心里想着那个心细的人,可不是么?早上来回盯嘱了好几遍,就怕她乱跑,好在有十四爷,谅他也不会说什么。
三人沿着来路,往营地驰去。一路上,她看着奥吉勒马上那一大堆猎物,又兴奋得话多起来。十四阿哥一边夸赞嫂子聪明学得快,一边也没忘了自诩教导有方,引得一旁憨厚的奥吉勒不时大笑。
他们的欢声笑语,到了离营地不远处,却戛然而止。迎面来了一队人马,为首那两匹白马上,端坐着两个人,一个红袍,一个蓝袍。
奥吉勒急忙滚鞍下马,跑到蓝袍人马前,打千请安。
“八爷。。。”
还没等他说完,十四阿哥乐呵呵的声音传了过来。
“八哥,正要去找你,这位是。。。”
“十四弟,你来得正好,这就是准噶尔王子噶尔丹策零。”廉亲王微微一笑,侧过身,又对策零说:“大王子,这位是抚远大将军。”
“久闻大将军之名,幸会!”策零好像如梦初醒,连忙在马上略施一礼。
“大王子客气了!”十四阿哥欠身还礼,抖着缰绳小跑过去,和他们并驾齐驱。
“奥吉勒,你们也过来吧。”廉亲王低头对自己的贴身侍卫轻轻说道。
“嗻。”奥吉勒如释重负,爷居然没有怪罪。他赶紧跑回去跳上马,对呆在那里的她悄声说:“福晋,爷好像没生气呢。”
爷有没有生气,对这会儿的她来说不是最要紧的。可怕的是那另一位,刚才那眼神快要把她射穿了
。策零果然不一般,就是这样乔装改扮,还能将她认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