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着筐后没说话的那个妇人,没想到——居然能在太原碰见第二个熟人。

寄托了方学士一万个忐忑的赐婚旨意终于下达的时候,展见星已经带着徐氏,轻车简从地来回到了大同。

“朕知道,朕没说不是。”朱英榕笑道,“但是先生,朕之前可不会这么想。”

说到这个她很坦荡,从她跪下起,就已置生死与度外,又何惧抒一二胸臆。

城墙下,一行人正要出城,有人冒雪送别。

方学士没有旁顾,他的身躯苍老而又有一种坚韧挺拔,冷冷地对着朱成钧道:“代王,你还要继续留在这里冲撞圣驾吗?那本官可不能容你了!”

他脸色白到几乎透明。

只有站在那里的木诚不能沉默。

他当然记得,但他以为他只是失手未成而已,并不知道那时就已暴露了自己,以致遗下今日之祸!

朱英榕于谨身殿举宴。

驿丞被安排了差事,心倒定了些,忙答应了,转去吩咐杂役连夜跑腿。

她整个怔住,眼眶控制不住地一热。

也就是说,她试图找寻的误会的那个可能性已经不存在了,钱太后就是真的,对她生出了错误的心思。

展见星心内有点激动,她不肯违心向朱英榕认什么错,但于情分上,毕竟还是惦念着,那么一点一滴累积出来的,说没就没了,她不是不可惜。

朱英枫把自己才学的书七零八落地背了几句给钱太后听,钱太后对长在身边的小儿子没多大望他成龙的痴心,听了也不嫌他记得不齐全,只是含笑夸了两句。朱英枫来了劲,歪到她身边一边撒着娇,一边伸手想往她身后的炕柜里够。

很难把那些龌龊的私情爱欲联想到他身上,甚至不要说私情了,他连正常的男女之情都没有。

朱英榕终于回过神来,但也没全然回神,他带点恍惚,脱口道:“展见星,你为何叫这样一个名字?”

木诚:“……”

他的步子当然不像逃走,像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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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不是说做了谕德就有权利给天子讲读,讲官这个衔,得另外加,她就是被朱英榕亲口授命以后才可以跻身讲官的行列。这也就意味着,从此与皇帝有了师徒名分,皇帝虽不似寻常人家师礼那么重,对讲官也要比对一般臣子客气些的。

展见星悄悄抬头,看了前方一眼,自郊外庵堂一别,已是六年过去,宫苑深深,直到如今,她才终于再度见到了这个少时先生家的小妹子。

然后扶着膝盖,有点踉跄地站了起来,继续回话道,“太庙这里缺人,奴婢被调过来用几日。”

朱成钧负手走在旁边,眼神一瞥:“何以见得?”

朱英榕摆摆手,想含糊过去:“那个等下再说,朕还听说,王叔好像收过临川郡王送的美貌少年?他真的有这个爱好啊?”

此事在这时未对展见星造成什么影响,回答以后,她就回去文华殿了。麻烦的后续在几日后生出。

展见星皱了皱眉:“不论泰宁侯有多少道理,内阁不可能答应的。”

他大概是没见识,才总绕着她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