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成锠立刻否认:“二叔不要胡说,我只让张冀去叫了九郎,他怎么又会去找了七郎的伴读,还想掐死他,我全然不知。”

罗知府便暂且放下,问朱成钧与秋果道:“那你们可知这个张冀现在何处?”

代王府在夜色里看上去很安宁,一点也不像刚刚差点出了人命案的样子。

“咳,咳……”

“我起先拒绝,九爷再三相逼,我以为九爷必定考虑过。”

这么东拉西扯地又闲聊了一会儿,前面饭食做好了,徐氏过来叫他们吃饭。

从店铺后门走进去,是一个极小的院子,小到什么地步呢,展见星领着朱成钧秋果,三个身量都不魁梧的少年往里一站,已差不多把这院子塞满了。

“所以,他要是知道你在外面敢拿他说事,就更讨厌你啦。”

这下两人的脸色已经不只是“像见鬼”了,而是真见了鬼般。

展大伯看出来了,脸色阴沉道:“你们连过年都不回家,当然看我们眼生了,别说我们,明儿连爹娘都该不认得了。”

受再多为难做再多琐事都不算什么,但她的背脊不会真的弯下去,她不会向朱成钶屈服,听他的使唤去指哪打哪。

磨墨是个挺枯燥的活计,过了一会儿,许异觉得无聊,又小声道:“他怎么不回去自己屋里睡呢。”

连摇了三四遍头,楚翰林有点怔住了,他感觉不太好收场,早知不问也罢了,把王孙问成个摇头三不知,旁边伴读都有点在偷偷瞄向朱成钧了,弄得像他成心给王孙难看似的。

“七郎是真打娘胎里坐了病,你侄儿上回来,满府里撒欢,他有个屁的弱疾。”朱成锠张口就拆穿了,转头喊人:“把张冀叫进来。”

展见星不由多看了一眼,她自己带了一套文房器具,但只是最普通最便宜的,桌上摆的这些一看就不知道比她的好多少倍。

许异:“——呃?”

不过,有人留恋她。

徐氏是巴不得离代王府越远越好,闻言忙道:“这才好,星儿,你想了什么法子?”

小内侍明着是抱怨朱成钶,可这么当着面说,又何尝把他们放在眼里了。

“先生,我父亲是荣康郡王。”小少年自我介绍,“父亲命我和九弟一起来听先生的教导,日后我有什么不到之处,还请先生不吝教我。”

又一场雪从天而降,一夜间覆满全城,待到天亮开门,百姓们发现半空中纷扬着的,除了雪花,还有纸钱。

若丈夫还在,她们何至于这么难啊。

展见星脑中灵光一闪,罗知府发出此问,她要还不能悟,就白费罗知府夸她一句了,她脱口道:“只有小民一人?”

军士打量她两眼,脸色缓和下来:“你是要应征的?那进去罢。”

但不是马上就能见到县令,要告状的人多了,递状子不过是第一步,递完了排队等通知,什么时候排到了,才能去过堂。

怎么会这么难。

笑声里的讥诮之意让小内侍茫然地住了嘴:“——爷,我说错什么了?”

☆、第6章

要说哀伤,皇帝也没多少,他虽然顾念亲戚情分,但要说这情分有多厚重,那不至于,更多的是觉得颜面蛮无光的。

朱小九陷入沉思:我不但不正常,我还文盲……

——他抢去吃下的,原来正是仵作奉上的那块馒头。

徐氏哪里招得出来,如遇灭顶天灾,慌乱地只能道:“民妇没有,没有……”

他是被噎死的。

小陈娘子道:“抢了徐嫂子家几个馒头,别的倒没事。”

“跑,快跑!”

天色黑漆漆的,街道上静寂无人,这个时辰,大部分人家都还沉睡在香甜的梦乡里。

展见星抓住这片刻功夫,忙向罗知府道:“府尊,我这个时辰还没回家,我娘一定等得着急了,能不能请人去向我娘说一声,就说,就说——”

“说我这里有一项文书抄写的事项,将你留下了。”楚翰林出声,“你这样子,也难回去,要惊吓着你母亲。不如在这里住几日,等印子消了再走。”

展见星也不敢回去,只又想不出住宿之地,楚翰林替她解决了这个问题,她感激应是。

罗知府向幕僚道:“你让陈班头拨出个老成的人来,去展家馒头铺那里说一声。”

衙役去说楚翰林的话似乎奇怪,但在衙门里呆了多年的老公人这点圆话的本事自然不缺,罗知府也不用多嘱咐什么。

当下幕僚和内侍一起出去,屋里的人又陷入了等待之中。

这一回的等待不长。

去向陶氏传话的内侍很有能力,他不但带回了春英的住处,更直接带回了张冀本人。

“回爷的话,春英没走远,张冀替她使了钱,在后巷子那里腾出一间屋子来,奴婢领人找去时,张冀正躲在那里,奴婢即刻将他捆了,带来请爷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