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抬眸,秋修敏从怀里取出一绣着虎形的钱袋,递于安国公,柔声道:“父亲,我前些日子见您钱袋有些旧了些,恰好闲着,便做了这钱袋送于父亲。可喜欢?”

秋家是死是活一向与她无关,比起赵听南来说,那无情的秋家更让她觉得恶心。那些残忍的人,对自己更是无丝毫的怜悯,恨不得将她每一份骨髓都利用完。

“徐妈妈,阿毓这咳嗽似乎是越发地严重了。”安老夫人见安毓泛着红的小脸,又瞅见带些润湿的眼眸,样子与她母亲生得又是如此相似,可身子却不能再像她母亲那样了。

见安毓脸上带笑,卫瑄忽又说道:“安毓,婚约之事,我们可以慢慢说。若是你他日有喜欢之人,我也会与皇兄说,婚约不要也罢。”

赵听南见那玉脂草,忽而说道:“若是死了,她倒是难过得很,毕竟是她亲手所种之物。”

秋修敏旋即收住那试探的视线,气也不敢大喘。她怎么也料不到赵听南竟会在此,心下也猜测不到他究竟来此做什么。

安老夫人前来便是叫安国公与她们一同回去,但见这状况,恐怕还得等楚大人回来才可离去。

安老夫人瞧着天,想着时间也差不多,该去寻安国公去了,众人便穿过另一面的游廊离开。

“阿瑄,你还愣着做什么?”身旁的周乐清见卫瑄已看傻般,手肘推了推他。卫瑄才反应过来,急忙唤了几个小厮帮衬着大夫,带那受伤的丫鬟去房里治伤。

原来那聚云斋的主人竟是赵听南,又想起这几日都无镯子之事,想必是赵听南本无意思管这事。可为了卫瑄,应也会派人将镯子送来罢了。但现如今赵听南却亲自来此,秋修敏也是着实觉着奇怪。

听黄瑛对于丫鬟毁容一事倒是不怎么在意,秋修敏又瞅见那瑟瑟发抖的人,越发觉得心里堵得慌,缓缓道:“哦?不知何事,竟如此大的责罚?”

秋修敏也不是一个爱生事之人,朱唇微启,缓缓道:“叶大小姐想是听闻我府中厨娘有得意的桂花做法,所以替府中厨娘讨教来?”

叶从筠想着叶若云在家里随意造次的样子,也不信她敢在恭亲王府也如那般。现下叶若云却也真是不识趣之人。

赵听南也不瞧这边,黝黑的眸子落入玉杯中的酒水,似乎在思忖些什么。

听到皇上的叫唤,不远处小碎步跑来一个公公,穿着交领暗纱纹曳撒,而那洁白的拂尘被他轻轻一晃于袖上,细腻的嗓音道:“皇上有何吩咐?”

“母亲你不是也不知道,那赵都督本就喜静,且十分不喜他人随意进自己府里,况且”安国公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口中也只是化为一声叹息。安老夫人也会意,不再说去。她怎的不晓得,况且都督的妻子死于府中。

怕被那人发现,她没有再让目光停留于此。

林晋渊方才将刘氏医馆出来的徐正卿接回府里,被打了一顿的人也安心了不少,至少不会再去找安国公府了,也稳住了他的命。

“不知可是那祖母绿的玉镯?我可从未见过如此质地的玉镯。”秋修敏也不知这安蓁突然之意到底有何目的,却依旧不语。

而身旁的安蓁穿了件桃红色白领对矜袄衫,下着乳白色画绢拖裙,朝云近香髻别着嵌红宝石牡丹形金簪,较为上次而言,这次却是素净了不少。

秋修敏见叶若云气得咬牙切齿般,又得装作欢喜一般,倒是觉得有些好笑。她向来不喜算计,可并不代表会平白无故被别人算计,自个儿还傻傻地忍气吞声。

杏枝憋着一口气,想到刚才自个儿都没碰到她,便见那叶小姐脚下多了一只碎了的玉簪,而自己还被当场掌掴,连同赶来的风兰也一并被罚了跪。但是风兰在旁再三叮嘱,说是此事可不能牵连小姐,这叶小姐是叶太傅家的小姐,像是会凭借此事发难于自家小姐。

赵听南也不想再这待着,随意瞧了一眼那面如死灰的人,便已转身离去。

身旁的风兰也悄悄地在秋修敏耳边低语道:“这人好像是个书生,说好亲的女子被秦姨娘的外甥给抢了,该是气不过。毕竟是有秦姨娘做靠山。”

见平时如祖宗般候着的卫瑄,劈着柴吃力的样子,汗珠也浸出了不少,秋修敏心想,这教训也够了。

看着那堵布着星星点点的青苔的墙,在她记忆里,也有这样一堵墙。

庶出又如何?凭什么要她低人一等?安蓁就是看不惯那安毓,想着里面忙活一团的样子,心里就酸得不行,哪里还肯在门口多待。

他顺着女儿坐在了旁边的圆凳上,说话的语气却多了几分严厉。

“杏枝,吩咐小厨房,午膳多做几个小花样。”

九月渐凉,一阵阴风吹过,如狼嚎一般鬼畜,刚还晴朗的天空忽而布满了乌云。

卫瑄欲语,下一刻却被周乐清捂住了嘴。

秋修敏也知卫瑄想必方才被捉弄得生了气,可毕竟是误会,还是不要闹大好,再者说那少年也已经道歉,也是无心之举。

果真周乐清是最治得了卫瑄的人,在他一通哄骗下,卫瑄才忍住心中气不与银鞭少年一般见识。

“相逢即是有缘,还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

银鞭少年迟钝片刻,才缓缓道来,“姓白名木辛,你们唤我木辛便可。”

当白木辛知晓三人名字之后,周乐清想着三人将要去茶楼听戏,也可邀请此人一同前去。可还没出口询问,已有一小厮急匆匆跑来,于白木辛耳旁低语,见他频频点头,片刻后便与他们三人告别。

见那离去的纤瘦背影,秋修敏也知他该是有些急事。

“来来来,我们去茶楼听戏喝茶,让阿瑄喝茶败败火,瞧这小脸红的。”卫瑄摆开周乐清的手,不想理会他,看样子还是有些生气。

秋修敏余光一瞥,赵听南站的地方已经没有了人影。方才她还以为他会前来与卫瑄碰面,但现在哪里还有他身影。

少顷,茶楼。

二楼榆木楼梯拐角不远处,立着一柏木方桌。小二得了令,将三三两两用白瓷盘装着的下酒菜端上,没一会儿,旁边一多了两个凸花白釉盅,小二下楼又取了装着热酒的短柄执壶。

木桌旁坐着一人,怀里抱着一白兔。随后听得那轻盈的脚步声,林晋渊抬起了头,如涂丹般的唇轻启,桃花眼里现出一丝柔意,说道:“姑姑,你来了。”

他见林香雪依旧是素面袄裙,而发髻也是用一木簪随意绾起,眼角已随着岁月的流逝而布上些许皱痕,可那眼眸却还是清亮透彻。

林香雪坐在林晋渊的对面,而在看到自己这三年未见的侄子,她眼里也闪过一丝暖意。这可是她从小疼到大的孩子,过了几年,又长大俊朗了许多。

“晋渊,许久未见,家里还好吗?”她这三年云游四海,未曾回到家中看望,回来也未曾寻哥哥嫂嫂。不是她不想念,而是没多久,她又将启程,那何必还要见呢?

林晋渊点了点头,告诉姑姑家中一切安好,只是父亲想见见姑姑。

听得这话,林香雪摇了摇头,回道:“还是算了,我不久后即将启程,又何必再见呢?”

忽而林香雪想是想起些什么,从怀里拿出一填漆小方盒递于林晋渊,补充道:“将此药丸递于赵听南吧,三年间我已配出丹药。”

林晋渊并没有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