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长到十多岁时,外祖父外祖母相续去世。双亲去世后陈母精神越发不好,性情也越发乖张。好的时候,还能和陈氏,春雨几个时常近身的人儿说说话儿。不好的时候,指天骂地,打人摔东西那是常事儿。就在陈母族人欲瓜分陈氏外祖父家产和陈氏并春雨一干丫头小厮闹得不可开交时,官老爷陈父出现了。陈父接了陈母及陈氏一班人回陈府,当然,顺便接回府的还有陈氏外祖父的家产。

不断的在心里重复:她目前是婴儿,是婴儿,伸长了胳膊连脑袋都够不着的婴儿。这样睡了吃,吃了拉的状态是再正常不过的!依赖别人也是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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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开始,两人的工资总共不到一千块。那时候,苏琴连一百以上的衣服都舍不得买。更有一次到月底,两人身上所有的钱加起来总共也不到五十块。离苏琴发工资还一个礼拜,离杨磊发工资还十天。苏琴把钱都给了杨磊--杨磊上班离的远,路上还需要倒趟公交车。自己每天步行一个小时上班,中午在单位吃工作餐。晚上两个回到小屋,煮点挂面,就着老干妈。凑合就是一顿。结果到了发工资的时候,还剩了十多块,原来杨磊步行很远去坐另一趟公交车,到超过一块钱的前一站下车,然后再走路到公司。夏天天热,没有空调,睡觉的时候杨磊怕苏琴整夜吹电扇第二天头疼,后半夜迷糊着都拿把蒲扇给苏琴散热。冬天天冷,苏琴因为体制原因,每天晚上手脚都是冰冷的,睡觉的时候,杨磊都会把她的双脚捂在怀里暖热了才放开……

阳凯青过去一把将她抱起来,她捂着肚子道:“小心点儿,摔着我女儿你拿什么赔?”

工地上也没什么需要杨磊盯着的活儿,为什么杨磊不回去守着儿子,反而在这里抽烟?

名也空,利也空,转眼荒郊土一封;

酒也空,气也空,世间浮华一阵风。

这歌词是在艾芬马上要睡着时莫名其妙地冒出来了。当然,艾芬自认还没到那个境界也没有那个觉悟:她要过那种有着柴米油盐酱醋茶的世俗生活,也许偶尔听见一句禅语,再像个半天,小小的顿悟一下就行。

“哈~欠~”艾芬打着哈欠,顿悟了下,原来婴儿也会打哈欠。很困,于是决定睡醒了再继续研究。毕竟她现在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时间。

等到艾芬再次醒来,想要继续深入研究这种连思想家也没弄明白的问题时,怎么都觉得思维有点断点,睡前想好的大部分问题都不大记得清了。眨了眨眼,决定不继续向下去,以免抢了那些思想家的饭碗。

时间仍然很充足,艾芬仍然很无聊。无聊得她打算为这辈子做一个五年计划,十年计划之类的规划,好打发醒着的时间。虽然好像有点早,可是不也符合一生之计在于勤么。

她有点臭屁地想到,她这么小小年纪就懂得勤于计划,将来日子能差到哪里去?

她想起上辈子走的是主流路线:年纪到了上小学,上完小学念初中,念完初中读高中,读完高中再继续混大学。不算托儿所幼儿园的话,啧啧,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整整十六年啊!十六年是个什么概念?以古代的标准来算,就算是现结婚生的孩子都能再结婚了。

想起她好容易混完大学,谈了个对象,死磕了n多年,本来以为能死磕到民政局。谁知道没磕出结婚证却磕出一个第三者来。当然,正所谓强扭的瓜不甜,这死磕也得搭上自己不是?

再说这被人甩古往今来被甩的大军里头,自己不是头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这样一想,艾芬心里顿时又平衡又舒坦。只是有点恨自己不争气,为着一个臭男人,舍弃了那么多年的父母、姐妹的亲情。

她来到陌生的世界里,想得最多的,就是上大学以后就难得见面的父母和小妹。偶尔想起来前男友来,觉得连面目都变得模糊不清了,连恨都不恨了。

想完前世想这世:穿越了要不要试试看走非主流路线,恣意活一回?幸运一点,是个架空,还能能抄袭中华五年光辉灿烂的文明史成为一个女李白,女苏轼?随即又否认,她就算会背唐诗宋词三百首,也有用尽的时候,再万一让她即兴发挥怎么办?那以现在这个身份能不能勾搭到皇帝太子储君诸侯大臣的?不行不行,没有和一群女人抢一个男人的爱好。成为青楼花魁?江南名妓……

想要扬名立万,财色兼收,乍看之下好像条条道路都通罗马,细看之下又发现条条道路都被堵死了。

艾芬实在想得头晕,恨不得照着自己脑门狠拍几下:这简直就是神经短路!真是穿越小说看多了!正所谓凡事反常即为妖。万一被人错当成妖怪咋办?古时候对待妖怪啥态度?让人叉起来火烧?还是装猪笼里沉塘?

想要后果跳不了一个“死”字,艾芬心里就怕的要死。在现代煤气中毒的时候,她还在心里百般祈求,祈求能被及时发现并送医抢救。现在好不容易还活着,干嘛要上赶着去投胎?何况这次死了谁知道下辈子会不会沦为畜生道?

可是,这好像是个封建社会。在艾芬的印象中,封建社会里的人不要说人权,就连自由言论权都没有。女人更是男人的附庸品。

艾芬在心里叫了无数声老天爷,她想好好活着,却又不知道怎样做,才能好好活着。纠结得无以复加,真想大吼一声:我的人生,我做主。

不想心劲儿用的太猛,哭出声来。

陈氏和艾定邦正吃早饭,听见艾芬的哭声,陈氏赶紧放下碗筷。一面挥手让夫君不用管继续吃饭,一面抱过艾芬来哄:“宝贝儿乖乖,不哭不哭哦。”

“咚咚,咚咚”声传来,又见陈氏惊奇地指着一样东西道:““咦,宝贝儿看,爹亲手里拿的那是什么?”

艾芬寻着声源一看,原来是她的便宜老爹拿着个拨浪鼓摇来摇去地逗她。囧……她是停下不哭还是继续哭?要是继续哭,不像她的风格。要是不哭,岂不是显得她被一个拨浪鼓收买了?虽是这么想,她还是很给面子的停止了哭声。她又不是是真的想要哭,只是想要大吼几声发泄发泄而已。

见艾芬不哭了,艾定邦有点得意,哈哈大笑之后又有点稀奇:“咱女儿这么小不仅能听见声音,还能辨别的出方向呢!”

“那有你这样当爹的?”陈氏将艾芬放回摇篮,转过头嗔怪道:“那个当爹不是希望自家孩儿早早懂事听话?你倒好,倒嫌弃起女儿知事儿早!”

艾定邦想想也觉得里理亏,忙嬉笑着对陈氏唱了一个肥诺,笑道:“夫人,对不住!这还不是因为艾某第一亲自当爹么?经验不足,经验不足!还望娘子体谅为夫初为人父的心情才好。”

陈氏羞红了脸道,啐道:“你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儿?这当爹还有亲自不亲自的?”见艾定邦伸手过来要抱她,忙低声道:“多大岁数了?一屋子人呢,这么没有个正行。”谁想抬眼一看,屋子里的丫鬟婆子早得了艾定邦的暗示,走了个一干二净。

陈氏有点着恼,又见艾定邦正坏笑看她,指着艾芬道:“就算都走了。这还有女儿呢,言传身教不懂啊?小心教坏了女儿,我可跟你急!”

艾芬有点不以为然,这有啥教坏不教坏的?古代的人一般大白天都谈些个诗书礼仪、孔孟之道之类的事情,最多稍微打个情,骂个俏,这些情节在现代的大街上的能上演。

艾定邦见陈氏羞红了脸,很是惹人爱怜。伸手将陈氏揽了过来,抱在怀里到:“这些年我常年在外。真是辛苦你了。我已经打算不再出远门做生意了。过了大年夜,我就让人看看在城里找个铺子还是怎么地。钱,哪里赚不是赚?最主要是的,我老了,只想要守着夫人女儿好好过日子。和夫人一起亲眼看女儿长大成人。”

陈氏听完眼圈儿一红,挣扎着走到摇篮边,看着艾芬。手里无意识得摇着摇篮。这些年她一个女人,里里外外操持着这个家,那有嘴上说的那么容易。夫妻两个成亲二十年来都是聚少离多。陈氏常年一个人生活,有时候病了,梦里都是艾定邦守在她身边嘘寒问暖。现如今艾定邦说出这番她期待已久的话来,更是让她这些年来所有的委屈全涌了上来。

艾定邦心里也不好受。长叹了口气,走到艾芬的摇篮边,一手揽着陈氏,一手去抓艾芬的小手。

陈氏抹泪,艾定邦叹气,一时间,屋里的气氛就有些凝重。

陈氏一哭,艾芬也有点心酸,忙反手一把抓住她便宜老爹的食指,摇晃起来,想要打破这沉默地气氛。

惊得艾定邦宝似的大呼小叫起来:“夫人快看,夫人快看!女儿这是安慰我呢!”浑身没有二两轻,像是要飞上天去一般:“真是爹爹的好女儿!这么小就知道心疼爹爹了呢!”话音未落,一把抱起艾芬满嘴乱亲。

这么热亲的便宜老爹,倒把艾芬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就觉得脸被胡子扎的生疼。眼见艾定邦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忙表示抗议。咋抗议?哭吧。

艾定邦见女儿一哭,顿时又点手忙脚乱,不知道怎么哄,就想了个法子,抱着艾芬满屋子乱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