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扶摇仿佛根本就没听见身后的惨呼声,很直接的走到华彦身边,看了看他,命令属下将他送进府中,回身问雅兰珠:“珠珠,要紧么?”

孟扶摇对他龇牙笑笑,露出“对你来说没有最j诈只有更j诈腹黑你谦虚第二没人敢承认第一”的鄙视目光。

灭了圣宫,解除百官头给她听的往事,如今俱化作飘过边戍城关荒草之上的飞雪,再在伊人眉间悄然融化,化为一滴牵记的泪痕。

孟扶摇最近的心思全在翻云覆雨步步紧逼,一心要将轩辕晟用软刀子慢慢割死,对这个什么小年一点概念都没有,晚间她从轩辕旻的承明殿回来,刚刚跨进院子,便怔了怔。

“烟杀之死,我有依仗天时地利机关奇巧之术。”孟扶摇答:“但是现在,我要用纯料武功赢你。”

孟扶摇也笑:“戳手你还不让开?”

小七却不知道她这一刻百爪挠心,径自走到她面前,默默注视她半晌,然后脱下外衣,伸手从背后取下一样东西。

她懒懒拂袖,道:“把嘴缝了吧。”

琅琅责问,回旋于偌大广场和金殿上空,听得人人静默无言,战北野占足名分大义,临时修改仪式的轩辕晟也被他咄咄词锋逼得无言可答。

“砰——”

负鞭而去,流浪天涯,等着孟扶摇那一顿鞭子,不找到她永不能回归的小七。

她死了。

其余人也便站住,笑道:“那便你去,多闻闻味儿。”

从背影和衣饰看,似乎是个纤细的男子,孟扶摇从没见过男子的腰也可以这么细的,也没见过男子一个背影就可以这么……妖娆的。

“怕不就是江洋大盗在那杀人。”有人取笑他,“还不快去禀告陛下?”

“啊啊珠珠,我记得城中有家酒楼的酒特别香,我们去喝好不好?”孟扶摇大声盖过战北野语声,一把拉过正竖起耳朵的雅兰珠赶紧走,“我请客,你出钱……”

“关我的事!你的生死安危怎么会不关我事!”战北野声音比她更高,“我宁可自己在城下打上十天半月,用自己的力量攻城夺位,我也不要你这样为我冒险,孟扶摇!你将你自己置于何地?你又将我堂堂男子置于何地?”

孟扶摇拍拍他的肩,双眼深沉的望向远方苍穹,深情地道:“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

天煞朝廷为此展开多日廷议,争论是将京城军队拉出去阻在磐都之外六十里的丹水城,以三路军队分兵钳制战北野前锋,不让敌人逼近磐都,还是集中军力就地在磐都展开守城战,两派人马争得脸红脖子粗挥拳捋袖不可开交,今日又在开吵,战南成坐在御座上,疲倦的看着底下争论,他最近气色极其不佳,众人都以为是恒王逆案伤了他精神,只有孟扶摇心底冷笑看着,不断猜度着他到底是个什么病根子。

九仙自然已经不是真的九仙——王府里那个是真的,喜欢上孟扶摇要强上她的也是真的,孟扶摇早已在和战北恒的相处中,仔细考察过他的妾们,终于选定了这个最受宠最大胆的九仙,并买动内院小厮,用兽医宗越提供的烈马爽身粉惊了她的马,然后孟扶摇顺理成章的英雅救美,当那个九仙顺利被送给孟扶摇,孟扶摇立即将她远远送了出去——将来她知道战北恒的下场,也不会再回来找死,算起来还是孟扶摇救了她一命,而战南成看见的九仙,已经是长孙无极手下隐卫改扮的了,反正战南成也不可能对一个深居王府的小妾之一有什么深刻印象。

天煞朝廷史上最左右逢源上下其手的无耻官儿诞生了。

那夜风雨萧萧,山风怒吼,洞里洞外的未婚夫妻,因为命运的森冷的误会,最终没能相拥一起取暖,而此后,也再不会有相拥的机会。

过了一会,孟扶摇在门政的恭送下摇摇摆摆出来,高声大气的道:“突然想起有急事,先去办了,恒王这里,等下来听候传呼吧!”

孟扶摇竟然一拳直直打入大张的虎口,赤手空拳从锋利的利齿间穿了过去,不仅‘请继续,我什么都没看见’,再潇洒的走开呢?”

“拜托,我胃纳不好,吃夜宵时听见你说这个更没胃口。”宗越端起饭碗,头也不回走了出去。

“公主善名,举世皆知,今日竟被你这心思平陋的宵小所辱!”

长孙无极半侧着脸,素来稳定的手指微微有些颤抖,他放开手中一直平静端着的茶盏,将手拢进了袖中。

长孙无极在殿上,靠着深红锦案,似笑非笑的注视台下,殿下两侧席案的人于是更加忙碌——除了忙着看孟扶摇,倒有一多半人还要顾及看他,听说长孙无极不喜热闹很少公开露面,为什么这次接受了天煞邀请?听说长孙无极貌丑心黑,难道面具下的脸,还有些不可告人处?

孟扶摇松了口气,她正在为难抽到云痕或雅兰珠怎么办?打败他们?雅兰珠也罢了,这孩子就是玩票性质,打败她自己没太多愧疚,,拔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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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却在离孟扶摇咽喉一厘处突然停住,空气中刹那生出窒息般的沉静,烟杀枯瘦如骷髅的脸神色不变,也不回身,缓缓道,“你果然跟来了……”

众人又是哗然一声,都觉得这小子要么不知死活要么就在装傻,上渊双璧近来声名鹊起,出身尊贵男才女貌,是武林中无与伦比的佳偶,燕惊尘更是玄元三大剑派之一玄元宗的新任掌门,又怎么会有人没听过?

战北野拼尽全力轰拳而出,砰然一声两人相撞,云魂后退一步,喷出一口血,战北野却如断线风筝般飞了出去。

孟扶摇转转眼珠,听注女子口与,八成是十强者中人,十强者中,玉衡不知男女,云魂和雾隐是女子,这是哪位呢?

磐都最近警备森严,入夜了便不许人随意走动,各家青楼赌肆生意被扰了不少,早早的便关了门,街上冷清得不见人影,但是就连一只猫窜过,都会立即有人探头查看。

他浮在水下那个光影迷离的笑容,其实已经是一个死者的笑容。

无穷无尽浓厚如墨汁的黑暗滚滚而来,如一重一重的妖雾裹住了她,那些妖雾忽聚忽散,凝化成各色狰狞形状,或是双头扁身的崖蛇,或是铁螯钢牙的巨蚁,或是遍生倒刺的毒藤,或是翅膀大如蒲扇的蝙蝠,或是曲身青瞳的女童尸……像是地狱之神放开了诅咒之门,将地底无数的冤魂放出,又或是天神搅乱这尘世的烟灰,将一天清明尽皆收去,换了这三千界妖物肆虐。

她眼神平静,语气淡而坚定,一边下意识的去摸胸前的包袱,这一摸目光便一直,随即发出了一声她原本绝不可能发出的尖叫。

那种声音,不是往日的耗子版的吱吱声,人类听不见。

“我外公那食客,原先是天煞西南大鲧部族酋长之后,家业零落投身外公门下,在他的记录中,长瀚山脉号称‘死亡之山’,指的就是这一条道路的危险,这条道路他没亲自走过,只在族中记载中照搬了一些记录,提到溶洞之后,是‘万灵归真’之地,我怀疑那是古鲸国首领停灵之所,应该是一个人或者一群人的大墓。”

黑暗中,缓缓浮现淡紫的身影。

妈的……差距这么夫……老子不是已经是大陆一流高手了吗?怎么人家一口气就能吹死我?

长孙无极没有回头看自己的母后,他就那么走了开去,直到身后突然爆发出一声厉吼,“带我去看!”

“没有……没有……不敢有违太子吩咐。”

室内的气氛沉默下来,隐约间空气一分冷似一分,长孙无极放下茶杯,默然不语,半晌缓缓道,“这确实是我需要向扶摇解释的事,但是,烈王,好像我没有必要向你交代。”

宗越却道,“恭喜,阁下这回可以乘虚而入了。”

孟扶摇有点不认识的盯着战北野看,哎,看不出这家伙沉着脸的时候还挺威严的,可惜就是那个青眼圈有点影响形象。

那东西似乎很软,来得虽凶猛势头却不足,然而早已衰弱至极的孟扶摇根本经受不得任何外力,刀尖啪的一下被撞开,凌厉的锋锐之气却依旧在颈上划开一条血线,鲜血慢慢沁出。

他再也无法忍耐这一刻的压迫和窒息,无法忍耐就那样眼睁睁看着孟扶摇在那样一条万夫所指的道路上走下去,看着她满身的污垢和稀脏,看着她一步步离去的单薄削瘦的背影,他便觉得这世界都混乱了都颠倒了,那些呼啸而去的脏石头烂菜叶,都似一点点砸在他心上,轻轻一砸,四分五裂。

同时被留下的还有倒霉的元宝大人,第一百零八次求爱被拒后元宝大人又去疗伤了,等它疗完伤颠颠的回来找主子,遇上的却是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情敌,情敌非常幸灾乐祸的告诉它,他主子把它送给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