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他按着眼镜,目光从她轻晃的鞋尖上挪开。

他几乎颤抖着指尖,贪婪地将所有色彩装进眼眶。

呆愣良久,她带着小表妹离开了欢乐谷。

“耐耐,你这就快升高三了,哪里还会有那些空闲时间,你不想要阿姨,不然,不然你搬回去,让妈来照顾你?”

“饿了没有?吃饭吧,都要冷了。”她抚平他背脊上的折痕,然后抵开他。

是她的手机。许耐耐迅速从他怀里起身。是许母的打过来的电话。她蹙眉,接起电话。

不仅抢走她的爸妈,抢走她喜欢的人,如今还抢走了楚文隽。她从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

从前他还在为秦刺拉低全班平均分而苦恼,如今,用夸张的说法,秦刺在拉高全班平均分。

“你做完了?”问完,她想到什么,又问:“你作业带回来了吗?”

他仍然只是唤她,唤不够似的。她抠抠他干净整洁的衣领,“真要迟到了。”

“吃完再说。”她扔下这几个字。

可是许耐耐不确定,不确定她是否真的理解到他的意思。她两颊嫣红,赧然道:“秦刺,你是不是喜------”

再次见到她,熟悉的感觉更加强烈,她的色彩也愈发浓烈。

“嗯。”

第二天,许耐耐趴在小桌子前做作业,等做完作业,时间临近中午。她合上作业,跟秦刺说:“我去买午饭。”

精神障碍。

“两个小时前。”

许耐耐站在卫生间门口,好像看见了一座屹立的高山轰然倒塌在马桶边缘。她赶紧跑过去,轻轻拍他的背。

他半睁着眼,似乎神智已经处于模糊之中。

不到半个小时,他就撂了笔。许耐耐讶然,偷偷瞄了瞄他的试卷,他似乎全部做完了。

看完他发的消息,许耐耐眉间一动,然后把手机揣回兜里。

她拿出手机,点开微信,把钱转给他,“你快收钱。”

离开办公室,许耐耐用力捏秦刺,而后甩掉他,“你怎么这样啊!”

拿着烟头的秦刺一僵,他粗喘着,黑眸里的猩红与浑身戾气渐渐地消散。

不知廉耻!不知廉耻!许耐耐她刚才在做什么?竟然碰秦刺的手!

许耐耐呆了片刻,而后像是忍不住般,掩面扑哧笑了出来。

许母惊异地看向许父。许父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先把耐耐的情绪稳定下来再说。

许耐耐胃里翻滚,想要吐出来。

许耐耐:“……”

瞥着许馨梨花带雨的面容,从未有过的厌恶蹿升上来。她从来,从来没有这样厌恶过一个人。

许耐耐偏身,连一个嗯字也不想给她。

他用力把她抱住。

水杯垂直降落,哗啦一声翻倒在他的膝盖间。

“怎么,不行?”他仰高下颌,露出流畅精致的下颌线。

机车上的人摘下头盔,一双森凉的眸子直直射向他们。

朝校外走的时候,齐周瞥见秦刺在嚼泡泡糖,他心下一顿。蓦地想起半个小时前许耐耐去给刺哥送泡面的事情。随即思绪如脱缰的野马飞蹿到半个月之前。

“啧啧啧,送吃的啊,这是怕咱刺哥饿着了啊。”陆成吹了吹口哨。后面的少年也跟着起哄吹口哨。

“那么,等会儿和姐姐分开的时候,你要告诉她,以后还想和她一起来这里,好吗?”

他接着道:“并且,不用你还。”

轰鸣再度响起,比方才的声响更刺耳,许耐耐指腹发抖,她犹豫几秒,在轮胎摩擦原地即将要冲出去的那一瞬间攥住秦刺的衣服。

眼前一片沉沉黑影笼罩而至,她看到他干净的鞋尖停留在半步之远的距离处。

是了,人是不可能会突然变成那个样子的。

“我叫楚文隽。”和她一起穿过走廊的时候,他说。

他们这边的动静全部被许馨偷听了去。心里对许耐耐的愤恨几近达到顶点,她发出短信,问短信那头的人:你还没开始行动?

许耐耐稍微有了点安慰,至少许父不似许母那般反应。

她站在大会堂门前的小树旁,掌中纸稿被她揉成皱皱的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