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发紧,说:“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昨天他说过已经准备好了的,应该不会不去的。许耐耐蜷紧手机。

见馨馨神色平常,许母松了口气。

她愣在门后。

他半信半疑,轻轻一咬。见他眉心缓缓舒展,她竟不知不觉地舒了口气,“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

门哐当一下被打开,有人进入了办公室。

秦刺仿若未闻,仍然用力地碾着地上的人。齐周肃眉,要去把秦刺拉开,却被他甩到了一边。

旁边的少年忽然消失,许耐耐偏过眼角,凝视空空的座位。

秦刺表情怔了怔,他用拳头抵唇,面色微赧,“不就是那意思么。”

她的动作又快又狠,呲啦一下就把纱布扯了下来。她这一折腾,先前已经快凝固的伤口顿时又见湿润,鲜艳的血渗透进还垂挂在手腕间的纱布上。

亲生女儿闹得要自杀,即使他们没多深的感情,但那毕竟是血浓于水的亲骨肉,他们能不疼吗。

她回:嗯,还是谢谢你。

话音落地,许馨脸色骤变。她的面色白了又白,红了又红,最后凝固在铁青色。

秦刺不答反问:“你家里人还好吗?”

就在此时,来自旁侧的凄厉的呜呜声直逼而来,她急急挨近秦刺,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抓紧了他。

知道你还吃那些泡面?!

她从来没有那一刻像现在这样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这一事实。她努力挺直背脊,先他一步去往小超市。

果果委屈地瘪起肉肉的腮帮,紧接着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把抱住许耐耐的大腿,使劲地蹭她,小嘴里噼里啪啦地迸出一连串话,“耐耐姐姐,耐耐姐姐我要吃,我要吃,果果要吃那个!”

许耐耐掩唇,克制住喷涌而出的笑意,正要将注意力拉回习题里,手机忽然收到了一条消息。

浓烈的烟味扑鼻而来,她听出是齐周的声音,嗯了一声。

听见过山车上的尖叫惊呼,楚文隽抬起双眸。他半靠长椅,身形瘦削修长,眉目清俊温和。

秦刺吃下最后一口饭,餍足地靠着椅背。许耐耐按铃,让服务员来给他们结账。

是挺快的,她不禁头皮发麻,“快。”

许耐耐找到泡面,放到收银台,说:“刚才没吃饱。”

原本许耐耐不懂她为何这么问,几乎就是下一秒,她立刻理解了女生的意思。

“不许删。”她刚好要点击删除号码,耳边就传来他的警告。她垂睫,退出通讯录界面。

见她有些困顿和茫然的神色,秦刺舔舔后槽牙,语气掺杂些许无奈,“这么翻译的,对吧?”

他早已停止咀嚼,一眨不眨地凝眸望她。

当初她以为他只是为了调侃她才那样说,此刻却完全不这么认为了。他的英语发音甚至比一个外国人还纯正,简直就像是他的母语一般。

他寻思他得探探刺哥的口风,他不追,那他就下手了啊。

许母给两个女儿一人买了几身衣物。她把纸袋提进许耐耐房间,柔声道:“耐耐,我给你买了些衣服,你看喜不喜欢。”

啪啪的雨滴滚落到伞面,汇集到许耐耐鞋后跟。她往后退,踩进累积成一小片的浅水洼里,她否认:“不,我不讨厌你。”

下午试卷就纷纷发了下来。

“妈?”她疑惑道。

伴随一阵刺痛,鲜血溢了出来。她低视鲜艳的血,又瞟了下许耐耐,顿时计从心来。

许耐耐胳膊犯酸,只盼他快点把球拿走。在他托住篮球边沿的时候,她不动声色地松了松气。气还没缓匀,手背忽然一凉。

她洗漱好,正准备擦药,却突地一顿。

许耐耐这下明白了。他是想说她多收了他的钱?她没料到他会计较这一百块钱,昨天他一把钱给她就转身走了,她还以为他不在乎这一百块钱。

“秦刺,你的练习册。”被人彻头彻尾地忽视,许馨面子有些挂不住,却仍然坚持问秦刺要练习册。她抿唇,看了看窗边神色冷淡的少年。他抵着额侧,流畅的面部线条被光影朦胧化,英气俊逸的眉目却十分清晰。

他掏掏耳朵,饶有兴致地盯着她。她眼帘半垂,乌黑的长睫在眼底投下一片漂亮的剪影,剪影往下被口罩覆盖住。

见她变脸变得如此之快,许耐耐也没怎么惊讶。她抹去掌间残留的余温,从车子另一方进了去。

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像一把重锤,砸碎他心底升起来的狂躁与暴虐。他渐渐捏紧她的动作卡顿住。

并未察觉到他的心情在半分钟之内大起大落跌宕起伏的许耐耐扬唇,“好了,你休息着,我去买吃的。”

他慢腾腾地缩回胳膊,再次钻进被窝里。

等房间里彻底只剩下他一个人,他抬起手指,亲着碰过她的地方。

耳畔忽然萦绕过她说的话。秦世天来过。

他冷声一笑。

昨夜里那一家三口温馨的画面对他来说实在是讽刺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