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叶冷得受不了,她自己爬上炕子,做一个大字躺着。这倒不是她厚颜无耻,而是她的认识跟一般人不同罢了。在她一个没上过学,看来,女人天生下来就是生孩子的,要生孩子就得干这样的事。要不男人凭什么要花了那么大的价钱来娶一个女人。人家娶了你,花了大的价钱,女人也得识趣明理,听男人的话,乖乖地躺到炕上去跟人家一块磨肚皮生孩子。这是女人的一个功能。它就象女人会洗衣服做饭一样。没有什么奇怪的。“咱还能干什么?不就是天生长了一个那个东西嘛。”在纯朴的菜叶看来,女人做这样的事,就象去洗衣服做饭一样,无非是出了会力气。力气是个平常的物件,出了一会也就来了。没有什么了不起。再说天魁是天星的兄弟,一个没见过女人的男人,让他见识一下,免得他疯胡来,整天闹得家里天翻地覆的。这种事,只要天魁不讲,她也不会讲出来,做了就跟没做一样,谁又会知道。

随着骂声,真有一块石头飞向了牛的身上。石头砸在牛的肚子上,出嘭地声音。

桌子上摆着一副玉石的棋子。老保长正在和一个人下着。任之初只好等着。棋下完了,王和安问,“老任,有事呀?”任之初过去小声地把自己遇见的事跟王保长一说,保长回答:“好事嘛,你去回办嘛。不过我最近忙,这几个杀人案查了半天也没头绪。娃结婚的那天我一定去。喜酒我是一定要喝的。”

任之初只好掰开老婆的身子,翻身起床穿衣服。

四十五、半夜来客

玉观音还是那么一段话:“我嫁了这个烟鬼刘四,几年不回来一回。我靠谁呢?靠你吗?你也几年不回来一回。我只能靠男人,人家帮我,我也得帮人家。我一个女人再有个啥,不就是这个身子吗?人家要,我能不给人家吗?再说,身子是r的,别人使一回,也不会使坏,干嘛那么小气呢?”

二流子王满银,在天魁赢了媳妇的酒宴上,喝多了酒,与生意人郝八因言语相撞,打了起来,王满银头上流了血。这个娇生惯养的主儿,从来没有吃过亏,一见自己头上流出了黑血,当时就急了,骂出了硬话,说是一定要要了郝八的命。

傻了的天魁思绪如风,看到菜叶身子的感受象过电影一样地在他的脑海中漂浮不定。一个正当妙龄的少妇,一个十七八岁女人的身体,在天魁的脑海中唤起的是另一种感受。

可是那人很快地进来了。

任天魁可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亏,他才不会把一个死老光g放在眼里。在这个几百人的东牧护村,那个人不是见了他任天魁笑地打着招呼。他骂了别人,也跟夸了别人一样,别的人都是笑笑地接受。可是现在的海龙这个老光g,竟然敢这样。

农人贩夫走卒们毕竟是没文化的人,这样说说情有可原。因为他们没上过学,在自己的几亩地上劳作一生,收成好了,充一下大尾巴狼,发一点可笑的狂论也就罢了。其实文人也这样。

生活在这样的梦幻中的人,眼睛只看别人的不好,笑张三无知,笑李四无耻,殊不知这样忘记了对自身的检点。结果却在自己的身上,采取了放纵的态度。以致陷入了不仁不义的禽兽行径而自己不自知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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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魁那样从家里跑出去,既没有痛苦,也没有自责。一出门,他在心里骂了几句:“一个破婆娘,丑的象猪,有什么好,还把自己当成一朵花呢?给老子老子也不要。就是脱光了,摆在那里,老子过去用一片瓦盖了,也不会弄的。哼,把自己当成了什么,一只破鞋,一个丑婆娘,什么东西。”

这么骂了一会。天魁的心理就就获得了平静。

平时他本来不太接触多了少正人。他交的只有两类。一类是二杆子货,二百五式的人物。也就是那些敢说二话,敢打架闹事的人物。在天魁的眼里,这些人是英雄,敢做别人不敢做的事。还有一类是赌徒。赌徒什么事也不干,就在那里一坐,大把的银钱一会进一会出,在天魁看来,这是天下就好的生意。比什么种庄稼啦,做生意啦有意思多了,也省力多了。

不过说起来,这个天魁干别的事不行。可干赌博行。他的手气很好。每一次上场,总是赢,几乎不太输。一开始他上牌上,娼活场,大家是把他当作一个孩子,一个玩物,让他上去是给大家闹一乐子的。可是到了后来,大家看出来了。这家伙真是一个玩这个活的材料。他的眼睛很尖,耳朵也灵。眼睛能看见麻钱转动中的正面和反面,还能看清楚扣下去的木碗,是打在麻钱的正面还是反面的。晚上看不见了,他会听,耳朵搭在桌子上,侧着耳朵,听那中间嗞啷啷的声音。从声音中,他可以听见麻钱转到正面了,还是转到反面了。所以押宝,他大多数是赢了。有时看走了眼,听差了耳,别人也以为是这家伙聪明,拉着别人一块输的,俗话叫拽鳖下河。意思是哄别人上当,自己高兴。

心情不错的天魁,来到了镇子上的娼活场。

这里是光棍郝九的家。郝九一家兄弟七个,只有老大娶妻生子了。娶子生子的老大,租了别人的房子住着。把剩下的六个弟弟和老父亲丢在三间破房里。因为家里兄弟太多,没有人敢嫁他们家的人。六个兄弟也就个个是光棍。因为是光棍,也没有女人管束,来去的人随便,这里就开始招一些没事的闲人了。开始来的是一些老汉孩子们。因为人多喊声大,又在路边上,越来人越多。人多了最要找个事情做,在这种偏远的乡村,大家不约而同地就想到了赌钱。

赌的方式也跟来的人互质有关。那些有头有脸的人来玩,大多是拉开大桌子,摆上几把太师椅,泡上热菜,坐下了大家慢慢玩。

要是一些本村的邻村的二混混小混混们玩,那就是拘开形式了,几个人坐在小板凳上是一玩,蹲在地上,就着脚地也是一玩。可以玩花花牌,也可以摇宝,也可以打麻牌,方式灵活,来去随意,于是这里就成了小光棍们的天堂。

二八、你拿啥赌?

这一天天魁运气好极了。人都说有色过没财运,有财会没色运,这话一点不假。天魁出来,本来是为了散散心的,看看热闹。可是一走到了赌博场,身上有着这本事,带着这手艺,由不得你。真是财运来了,什么也挡不住。

天魁站在那里,偏着头,看一帮人在赌着。

场子中有名有姓的人不少。第一个让人尊重的是保长王和安。他是一个瘦高的老头子,眼光很凶,腮上无肉。方圆这个五角子地方,他是老大。出来时老是带着两个保丁,都是背枪的。

王和安本来是来找甲长任之初说事的。因为这个甲人太少了,让谁当甲长大家都怕赔钱,没有人愿意干。都是些泥腿子,人前不会说话,见了官家的人腿就抖。好在有了这个任之初,据人说他当甲长一点也没赔,可他自己说每次都要赔钱。王和安是来跟他说继续干,等保里找着了人,再说不干的事吧。

天魁是认识王和安的。王和安去过天魁家。没事他也和天魁的母亲开玩笑,敢在脸上拧一下,屁股上摸一下。任之初知道这没事。因为王和安的女人用马车拉呢。他这样开玩笑,不过是给任之初一个面子,意思是说任之初的老婆不错。所以王和安来调戏任之初的老婆,任之初乐得哈哈大笑,高兴得象过年一样。王和安也凑趣逗乐,一来就脱了鞋子坐到了热炕上,在炕桌上喝酒吃肉,吃得高兴了,就大声地喊着说他今晚不回家了,就在任家歇下了,让任之初的女人陪他,还说要让任之初给他腾地方让路。

任之初就说没事没事,三个人一块滚就行了。有什么事情也好帮忙。

每当他们开着这样粗俗无耻的玩笑时,任天魁就气得满脸通红。他只能找个借口说是要上厕所尿去呀拉去呀,以使自己听不到这么无耻的话。可是在心里,他恨不得一下子杀了这个瘦老头子王和安。但他不敢。知道人家是背枪的人物。那老家伙的长衫下面,有一把盒子炮,没事就打树打鹿打野猪玩。在这一展块地方,黑白两道谁也不敢惹他。

现在遇见了王和安,天魁还得笑笑地对他说:“王伯伯好。”其实王和安没有任之初大,可任之初也得叫他哥,叫他亲亲的王哥。

官大一级压死人,这是没办法的事。

王和安见了天魁爱理不理,他一边咕咕地抽着水烟,一边骂着天魁说,“你这个小杂种,怎么也跑到这里来了?回去给你妈带个信,我一去到你家睡去。”

大伙听了都乐得笑了起来。

天魁不敢回嘴,只得面红耳赤地扭过头去。

扭过头就看见了逛山王满银,这个家伙,仗着样子长得好,出门跟在家一样。走到谁家,三言两语就能把别人的老婆闺女给弄到手。弄到手别人还不敢说什么,再说弄不好女人们会跟这个王满银私悲奔了。一张嘴,一张脸,王满银就是靠这两样东西活人哩。

王满银那边坐的是老赌徒汪龙彦。这是一个玩了一辈子娼活的人。今天不知道怎么了,他也从西牧护跑到这个小地方来玩了。

有这几个有头有脸的人在场,别的人就只好起来,给他们让坐。让王和安摇,让这些大玩家玩。钱当然是王和安赢了。他乐得笑得眼睛眯到一块,用细细的白白的手指,摇着那个漆得亮的木碗,然后问大家是押那一边。

看了一会,天魁就看出王和安摇的路线了。他几次想押,可是因为王和安刚才骂了他,不好意思。在四周围的那些傻子们,押的正好相反,等一开木碗,又是王和安赢了。

娘的,宝怎么能这样耍,这此弱智们。

天魁一着急,把自己身上的几块大洋押了上去。大家都押那一头,只有天魁押这一头,许多人对天魁抽着嘴瞪着眼,意思是这小子疯了。可是一揭开碗,天魁赢了。

这么几把下来,王和安面前的一大堆钱,体积减少了一半。

老赌徒汪龙彦从王和安的手中抢过木碗说:“你昨晚上手是摸了老婆屁股了吗?怎么这么臭?起来起来,让我摇几宝。”这个老家伙,一边说着一边就开了王和安,并把王和安面前的钱塞进了王和安的衣袋中。这是太明显了,他是想巴结王和安,保长赢了,再玩下去,保不定要输光的。现在这样突然一换人,保长赢下的就落腰包了。可他是帮保长,大家谁也不敢说,只好让王和安起来。

天魁不服,他也要去抢木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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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龙彦说:“你个屁孩子,跟大人抢什么?你那点钱跟孩子们玩还差不多,跟大人玩怕你输不起,你爸要饭买的那几亩地,不够你一会输的。还是我来吧。”

天魁也急了眼,把面前的钱一下推到汪龙彦的面前说:“好,我没钱,只有这些,我只赌一把,输了这些钱全归。”

汪龙彦正要弹麻钱,天魁却挡住了,“你押什么?”汪龙彦说:“我是庄家,输了赔你就是,不用押。”天魁说:“那也要亮一下把,不亮我怕你空白套白狼,赢了拿走,输了就要钱没有,要命只有一条。我不要你的老命。”

汪龙彦真是这样的光棍。家里兄弟们多,又在镇上,在赌场他真是这么玩的。赢了别人的,拿了就走,输了跟人胡说胡骂。也没人敢去他家要赌账,因为弄不好,会给他的兄弟们打一顿。

有人起哄,“天魁,你不要汪龙彦的老命,该不会是要他女儿的小命吧。他拿不出来钱,就让他赌女儿吧,输了就给你做媳妇。现在你面前的这一堆钱,你赢了也不能拿,一块给他做彩礼吧。”

在场的人全笑了。大家为了这一个新鲜的赌法而高兴。因为以前只听说在赌场赌老婆赌房的,真赌女儿没见过。大家都要看这场好戏。

二九、赢得个媳妇

起哄的人越来越多。大空似乎是想看汪龙彦的笑话,或者是看看任天魁的本事。

“赌呀,开始呀,怎么还不开始,平是示是吹你们本能大吗?到了关健时候,怎么缩回去了,真成乌龟了。谁不开始谁不孙子,不是人生父母养的。”有人破口了。

汪龙彦急了,看的人比赌的人还要急呀。他睁圆了两只黄的大眼珠子,几根很长的胡子在下巴上动弹着,汪龙彦一叉在腰间,一手指着起呀的人说:“别喊了,别喊了,你们倒咋呼个啥哩,人家赌着玩哩,你们着什么急,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你们要是有谁觉得自己本事大,也可以上来赌一把,押老婆老妈随你们的便,老子管不着,送来的我全要了。谁来,来,你来,来嘛,怎么跑了……”

有人看汪龙彦不想玩了,要赖,就喊王和安道:“王保长,你也算是咱们这一带的龙头了,今天这事你出来给主个公道,你说句话呀。把这个生意给恋成了。”

王和安笑笑了,站了起来。他用手向大家示了一下意,让闲人往旁边分开一下,不要全围在桌子的四边,挤成桌面上的东西也看不清楚。

众人乖乖地退后了。

王和安清了一下嗓子说:“诸位放心,今天的事我一定弄成。大家放心好了。”

汪龙彦低下了头。他是一个要强的人,一个输打赢要的光棍,象今天这个给人坑在墙角的事情,以前可是很少生了。可是眼前要玩的这个人是保长,一个地方的最高长官。如果他不高兴,能找一万条理由,让你当吃粮去,最后尸骨埋在那里,自己不知道,家里人更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