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倒是聪明”,李盛岩非但不生气反倒也跟着一块笑了。

“你爹确实神通广大,且不说捐尽家财,他当年能从焗国买来这么些粮食,实属不易。我父王时常感叹,这些年边城再没出一个像他这般的人物”。对于杨成,李盛岩一直觉得他那短短的一生十分传奇。他甚至想,或许是因为杨成,最开始的时候他才会将杨一善放在眼里。

杨一善听了他这一连串的话,心中警铃大振,她总觉着李盛岩已经有所察觉。她想了想,只要他不挑明,她绝不主动说破。

李盛岩听了更加心疼,“你放心,这件事不论是谁在背后捣的鬼,我都替你加倍还回去”。他说地郑重,一改往常的戏谑和张扬。

“那一个更简单了。杨成希望我能给她保个好媒,嫁个好人家”。忠王也能猜到杨成的心思,杨一善娘家没什么亲人,若是有他保媒,不论嫁到哪里,夫家必不敢慢待她。

“江行,你还记得我最早同你说的话吗?我言出必行,你不用担心。我不管别人家的随侍怎样,我的随侍,他只需做好自己的本分”。

可等官府真的来了人,杨一善却更慌了。除了王捕头,同来的还有刑狱司司长,吴襄吴大人。

这帮人实在是贵客,杨一善不放心旁人招呼,便自己跟着他们上了楼去。众人把菜牌推给了施安,说是让寿星来点。杨一善这才知道,原来今日是施安生辰。“这倒是巧了,今日有一位姓武的老爷正在楼下办八十岁寿宴。老人家身体康健,子孙满堂,想来六月六出生的人运道都很好”。杨一善噙着笑,说了几句讨巧地话。

“这事我也没法子同你解释,即便解释了你也不会相信。可我还是不希望你将我看成那般龌龊的小人。”李盛岩这几句说地是又郑重又真诚。

“不可能的,不对,不是这样。张老板明明不是这么说的”,魏先行听了踉跄后退。吴量一把将他扶住,“好,那咱们再去问问张老板”。

“乌香,乌香是什么?”,杨一善皱起眉头,想起昨晚那两人压住一处的身子,心里还是有些难受。

第二日,杨一善早早去了异乡安。她见店里的伙计和来往住客都神色如常,微微松了口气。

李芸姑敢怒不敢言,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惹了这么个主。

杨一善只看了一眼,便别开眼去。封面画着的姑娘,只着轻纱,整个身子都能看见。她皱着眉头暗想,难道她父亲在的时候天香阁也这样?

杨一善心里已经好受许多,想着等吴量查明真相的时候,她定要好好同魏先行说道说道,叫他以后再不可轻信旁人。

吴量皱眉,“杨一,胡说些什么呢。这才喝几杯,就醉成这样”。

“嗯,你怎么哭了?”,可李盛岩却是又问了一遍。

魏先行有些错愕,慌乱的眼神仿佛是在说,“你怎么知道?”。

“您还是歇了这心思吧。我刚刚看她与那魏先行十分相配,手握着手,感情颇深”。秦远掸了掸衣裳,随口说道。刚刚杨一善马蹄疾,扬起了许多灰尘。

且不论安公子心里有几遭变化,杨一善这会儿郁气扫尽,倒是有了赏花的兴致。她也不避讳,握着魏先行的手,一同望下山脚的梨花。

魏先行有些诧异地望向杨一善,他还是头回听她说话这般刻薄。杨一善冲他笑笑,不以为意。

三月初八这日,汪泉在绕余香的二楼宴请了江城大大小小一百零六位老板。杨一善不知有幸还是不幸,位列其中。

魏先行侧了侧脸,在杨一善毛茸茸的脑袋上蹭了蹭,“你心里有数就行”。

杨一善把那手拿下,盯着他的眼睛又十分郑重地问了遍,“是我吗?”。

☆、他们都骗我

“那魏公子到异乡安看了不就知道了?”。

“我?”,魏先行有些惊愕,“我路上没睡好,邋遢了些哪里就老了?你呀你,这么久没见,你就不会说点好听的”。魏先行嘴上这么说,但却把这句话听到了心里,暗想,“我好不容易等她长大了,她却嫌我老了?”。

杨一善便也笑着回道,“安公子也是好酒量”。这倒是实话,她这会儿都已经有些头晕了,可安诚竹看着还像个没事人似的。

这进了腊月,异乡安的生意日渐萧条,客商们也都回的差不多了。如今只有些赶车的偶尔在这歇歇脚。可杨一善却不见忧愁,每日还乐呵呵地。因为她如今满心都盼着日子过地快些再快些,再有十五日到了腊月二十,魏先行便回来了。

杨一善听了觉着十分神奇,自己往常的院子,如今竟是施先生住着。“施先生一家三口再加上许多奴仆,这一个院子怕是住不下吧”。

到了阳春巷,年叔、年婶见她这幅模样,不免要问上一问。杨一善憋了这么许久,这会儿没了顾虑便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末了还狠狠抱怨了安家姊妹三人。

杨一善刚刚被砸了这么一下,开始其实并没什么感觉。可这会儿不知是不是被吓着了,她觉着脑袋又疼又晕。“江行,快,快送我去长安堂”,杨一善最为惜命。

杨一善看着那些信,一会儿叹气,一会儿又笑出了声。魏先行刚到京城的时候,趣事很多。那时候同他住一个屋子的同窗是南石城人,叫吕诗成。吕诗成不大爱出门,哪怕是假休也都窝在书院读书。那会儿许多外地学子都是初来京城,一得空是最爱闲逛,司教们便常常夸赞吕诗成好学。

杨一善一进松柏院,李盛岩便移不开了眼,她今日竟穿了一身的大红大紫。这会儿院子里的烛火已燃,李盛岩看地清楚,她穿着一身鲜红色的交领直裾,袖口和襟口处都走了紫色的边,那紫色里又挑了些红色碎花,鲜艳雅致。腰间系着紫色大带,满头的乌发依旧是拿红绸带绑在了脑后。外头披了间紫色风帔,她边走边将风帔解下,递给了旁边的江行。她这般大步行来,衣袂交错,到不像是个商贾老板,反倒像那侠女剑客。

“有点道理。不过那杨一善今年多大,也是十五?”。要是因为这件小事,惹王爷生了气,以后去不成军营,那在李盛岩看来就太得不偿失了。

“刚到”,杨一善笑笑,还没等说清来意,就听李盛岩开了口,“李荣,把人带到偏厅去吧”。李盛岩今日是第一天同李荣一道去军营习军事,心情大好,说出的话便有些好听。

杨一善啧了一声,有些怒其不争,也不知道他们如此抓不住重点,是怎么在昌国做买卖的。“这草若是真的,那便是五两银子一根,你家堂弟一双鞋子是两根,正好抵了十两银子。你们不妨再等一天,我晚上便去找人确认”。

杨一善刚说完,榆达木就同榆达青说了句,应该是问他杨一善说了什么。榆达青便用安国话答了他,那榆达木听了二话不说就将手伸进了领口里,要往外掏什么东西。榆达青慌忙阻止,又同他争辩了几句。可那榆达木也是个倔的,硬是从脖子上掏出个挂件,放在了柜台上。又同榆达青叽里呱啦地说了些话,榆达青无奈地叹了口气,似是同意了。

“不是我慢,是你蹦地太快了。走,咱们敬香去”。

到了行刑那日,杨一善赶到城北菜市口的时候约莫是午时二刻,这会儿犯人已经被押上了刑台。她没想到这台下竟还围了许多看热闹的,男男女女有老有少。杨一善是第一次来,有些唏嘘,心道他们难道就不怕吗?

“他有没有说什么?或是做什么?”,李盛岩问地有些急。

“比刚刚好点,还是有些乏。再有一炷香的功夫,那软骨香的劲就差不多该过去了”。

杨一善先扫了一眼整个屋子,见桌椅板凳全部被掀翻在地,茶盏也被摔地稀碎,杨一善有些肉疼。她又朝床上看去,隔着屏风,隐约见周蓉还在床上躺着。倒是也不见惊慌,看着平静地很。杨一善心中十分佩服,觉着周老板定是见过大世面的,都这会儿了还能在床上躺的住。

论理说这类江湖中人,最好是不要与之结仇,那便睁一只眼闭一只随他去。可他偏偏是个盗匪,这个盗字就能把杨一善愁死。来往这么多客商,他若是在这里动了手,盗了别人财物,到时候闹出动静,他再又跑了。她便没法给住客一个交代,那异乡安的的名声怕是就毁了,往后谁还敢来住呢?这盗匪,官府下了这么大的力通缉捉拿,盗的估计也不是一般东西。异乡安里的住客许多是从外头回来的商贾,身上可都别着许多本利,这要真被盗了,她都未必能赔地起。那便只有一条路可走了,报官!

“情况你该知道了吧?”,李盛岩搓着手上的墨,看了他一眼。

“你去找李全,让他去把这人请来,记住不要声张”。李盛岩这会儿下定了决心,要让这鬼灰飞烟灭。

作者有话要说:稍微晚了点。倒霉的杨一

“秦二公子,你怎么猎了头羊回来?”,说话的是代青,她指着秦亮马上的羊问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