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长安堂的时候,安振云正好也在。他见了杨一善,客套地问了一句,“杨老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伤着了?”。

这日傍晚,李盛岩从军营回来,刚换好衣裳就有小斯来报,说是凤翔阁楼的掌柜求见。

李盛岩摇了摇头,“不,我就喜欢她的红绸带”。他敲了敲桌子想了想,“有了,我送她一条红宝玉嵌金项链,她戴上一准好看”。李盛岩下定了决心,只等明日中午去凤翔阁挑挑样式。

“世子这是从哪来?”,施安行完小礼问了一句。

等回过神来,立刻便有了些悔意,这施先生的书哪里是那么好得的。他原以为杨一善要么求些金银珠宝,要么想拿回一些她杨家往日家产,不曾想她竟要了个这么难得的。不过他倒是有些好奇,“你要这个做什么?”。

杨一善站在门口,目送榆达家的两兄弟离开,直到他们走远了她才回了前厅。她拿着刀子赶紧又把另外一只鞋也拆了,从里面抽出一根同刚才一样的草来。“江行,晚上同我一道去趟王府”,杨一善弯着嘴角说了句。

杨一善记得荣管事曾说过,回味甘的打节处就仿若是一条竹虫首尾相连。竹虫首尾各两须,那便是四须相触,短须那头会有两个小小黑点,仿若眼睛。杨一善此刻手中的这株草,与荣管事所说完全相符。

六人神情都有些尴尬着急,倒是并没有大声喧闹,杨一善猜,他们兴许不是存心要赖,怕是真的没有余钱。

他问这话的时候,毫不避讳地将杨一善从头到脚扫了一遍。只见她里头穿着件交领白色绸袍,外面披着件墨蓝的箭袖褙子。绸袍和褙子的襟口绣着同款碎花暗纹。腰上系着与褙子同色的五指大带,脚上蹬着一双墨色软靴,干练不失文雅。她这会儿低着头,乌发便落在侧面胸前,李盛岩不由地看了看她的头顶。头顶上竟是连一根朱钗都没有,三千青丝只拿一根长长的红绸带束着,那红绸带这会儿还夹杂在乌发里,一起飘落在她胸前。墨蓝色褙子本有些深沉,穿在身上不免老气,可她这会儿低着头露出雪白的脖颈,那红色绸带又添了几分颜色,反倒衬出些别样的雅致清灵。这趟若不是诚心求佛,李盛岩差点生出些旁的心思。

“那我先谢谢王捕头,您先忙”,杨一善行了小礼。

☆、你恨我吗

王捕头也很能理解,做买卖的自是怕官家上门,没的吓着店里的客人。他便也照实说了,“是有人去衙门递了个条子给我。杨老板请放心,若是普通犯人,我们也不会轻易就上门来搜。只是这人”,王掌柜说着看了眼那盗匪,“这人不是一般盗匪”。但怎么不一般,他也没再往下说。

“姑娘睡了,我下来把早上买的老母鸡炖上”。周扬特意下来早点,这样鸡汤炖好了盛出来,便不会耽误厨子用灶。

“婶子你晚上炖,我晚上早些回来。我得去异乡安看看”。杨一善说完轻轻哼了一声。

丁元略微顿了顿,便侧了身子,“三位请”。

洗完了身子,她有些虚脱,坐在软榻上,喝了杯热水。后就闭着眼睛靠着,由着丫鬟们给她擦头发。她刚刚受了那么大的惊吓,洗了两遍,又花费了许多力气。再加上丫鬟的手劲轻柔,十分舒服,这擦着擦着她便睡着了。

马车赶地急,摇晃地厉害,晃地杨一善实在是睡不着。“慢点”,她朝外头喊了句,那车夫便赶紧拉了马绳,把车速慢了下来。

代辰看向杨一善,做了个请的手势。杨一善垂着眼,十分想装作没看见。可又觉着这般畏缩,实在是有些丢人。她运了气,装模作样地抽出了箭,对准那只兔子将玄使劲地往后拉,觉着拉不动了才猛地松手。

“杨老板,我家伙计已经去买了菜,等下怕是要借你们的灶台用用,您看行不行?”。周扬问的小心翼翼。

她从后厨刚出来,就听见了外头的车马声。她出去看了看,是辆王家马行的车。车上一共有八人,下来了两个要住店的。店里的伙计忙出来招呼,吴量则偷偷塞了四文钱给那马夫,并趴在他耳朵边说了几句。那马夫听了,满脸喜色的点了点头,拉着其他人走了。

“杨老板这可耽误不得,人命关天的事”,那随侍十分着急。

杨一善察见吴量有些焦急,也不刻意安慰,“吴量,晚上就你们两住这行不行?你怕不怕?要不我和江行先在这同你们一道住两天?”。晚上客栈定是要留人守夜的,暂时杨一善只安排了吴量和一个小伙计,想着后面情况好了再增些人手。

孙逸仙送完了客人,便疾步来了偏厅,“叫杨老板久等了,实在是对不住。走,咱们去前面说话”,孙逸仙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杨一善赶紧站起来回礼,“先生客气,并没等多久”。孙星也想跟着一道去,被他爹一个眼神给瞪住了。

“说怕是说不清的,你拿些纸笔来,我画给你看”。李荣倒是不太信她能寻到,毕竟王爷这些年花了那么许多功夫也没什么结果。不过她既有这份心思,便随了她的愿,死马当活马医吧。

“回王爷,当初我共制了五瓶。这些年您用了两瓶,送了王上一瓶,还剩两瓶”。杨一善听了这话是真的想走人了。李盛岩说的一点儿也没错,自己真是好大的口气。

“既是传闻,怕是做不得真”,杨一善心道,“就算是真的,我们也拿不到啊”。

杨一善见他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只好作罢。她饶了一圈仔细看了,见上面的大工们站的都还算稳当,这才略略放了心。她又从吴量那拿了图纸来,仔细对了。接着又同陈师傅商议了下,后面该如何收口。

这样的雨天,施文的骨疾怕是又犯了。今日他也没来,只让家里书侍带了考卷过来,发给在坐的诸位学子。

“别说话了,就是有鱼也被你这傻子吓跑了”,杨一善压低了声音。

杨一善听了这话,眉毛跳了跳,想起张落雁来。她悄悄朝后退了一步,“谢过世子好意,我要回家去,近的很,就不劳烦世子了”。这回是连头都不抬了。

“我也纳闷着呢,觉着这事有些不对”。

杨一善一时有些出神,不知道想起什么往事,神情有些落寞。不过也就那么一瞬,很快她便笑了下,“他打听的倒也没错。那你便让他去找了孙逸仙?”。

“后来后来您就被来旺追着满园子跑了”,李渔偷偷看了世子一眼,见世子爷的脸都快黑成锅底灰了。他干脆一鼓作气给说完了,“您被来旺赶到了西塘里,塘里水凉,您游了一段便没了劲。我同府里的小斯们一块把您拉了上来”。

江行赶着马车从下头的庄子上回来,快到城门的时候,杠到了一块石头,车子颠簸了下,把里头的杨一善颠醒了。她大口喘着气,“江行停车,停车江行!”。她声音急切,江行赶紧勒了马,打开帘子去看,“姑娘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长|枪居然是个禁词。。

杨一善十分莫名,不过也不去管他。这两天绕余香的人这么多,概是因为秋蟹上市了。绕余香光这蟹就有十八种做法,什么蟹仁、蟹球、醋蒸等等。且这蟹是从水城直接运过来的,个头又大,肉又肥。她要去后厨看看,蟹有没有死的,可千万不能用死蟹。

“要不还是同往年一样,去凤翔阁挑件首饰?”,李渔的小脑袋里也没什么好主意。

“会赶车吗?”,杨一善问了江行一句,她把马留给了吴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