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一善心里头生着闷气,魏夫人的话外音她自然听出来了。“不知道魏先行是怎么想的,那李姑娘也不知道长的什么模样”。“唉”,她叹了口气,不管人家怎么想,反正她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如今看来不过是妄念罢了。

“世子爷,小的可不敢。这也是祖师爷传下来的,小的只是没试过不知有没有用。”孙逸仙吓出了汗,“小的有位师兄是专门学的这个,住在水城的画眉老街,叫丁元。世子不妨找来试试”。边城是禁这些神棍道婆的,所以那些捉鬼的把式也逐渐落寞,水城倒是能找出一两个。

可李全和李渔就不同了。李全还好些,晚上搂着自家娘子热乎乎的身子,闭着眼睛念了几回清心咒,也能睡下。李渔就惨了,他一个人,觉着一睁眼,床顶上好似都有双眼睛看他。他拿被子蒙住了头,捂地不行了就掀起一小块被角透气。这样折腾到半夜,捂了一身的汗,他才迷迷糊糊地睡着。可睡着了却又开始做梦,还都是些稀奇古怪的噩梦。他一晚上被吓醒了两回,最后还是睁着眼到天亮的。

“王妃,看过了也该安心了。你也累了一天,先回去歇息吧”,忠王缓声同王妃说道。

杨一善蒙着头,一个劲地朝前跑,一直跑到了园中的塘边。她慌慌张张地回头,见那老虎离她不到五步远。她吞了吞口水,手脚发抖。眼见着那老虎离她越来越近,她咬咬牙,眼一闭纵身跳了下去。

李盛岩这么训练了几日,慢慢地便和来旺有了极好的默契。他只要在空中画个圈,来旺便在地上打一个滚。他的长|枪往哪耍,来旺便往哪里扑。李盛岩的枪耍地快收的快,来旺便左一下右一下,扑成一团,这么看着还真有些打虎的意思。

“这”,班主觉着这倒是没什么,就相当于换个地方耍耍。“世子是想叫我们去府上耍一出老虎钻火圈?”。

杨一善摸了摸她的头,笑了笑,“张嘴,再张大点”。她的手倒是很快,钳子进去还没待小姑娘反应,她就把刺夹了出来。

等李渔走了,李盛岩对着空荡荡的屋子冷笑出声,“我不管你是孤魂野鬼,还是神仙妖怪,但事不过三。若再有下次,爷必叫你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好,你去安排”。

代二公子不说话,只拿眼去看世子。

忠王一口气鲠在嗓子眼里,好不容易咽下去的时候倒是笑了,“唉,行了,随你吧”。

“送回去了?我叫你们送回去了?”,李盛岩有些迷糊。

江行见杨一善说的慎重真诚,便脑袋乱哄哄地应了。杨一善一不做二不休,当着王捕头的面,立下了契约书。有了这契书,以后四年,与江行而言,江婆子的话都没有杨一善的好使了。

张落雁见世子神情变化莫测,也摸不准他的心思。只得又哭着道,“世子爷,世子爷您行行好放了奴吧,您这样叫奴以后如何嫁人”。她话虽这么说着,却把李盛岩的腿抱地更紧了些。

“好!”,杨一善应了声,便开开心心地出去了,看不出一点难受的样子。

边城不缺水,城内就有许多塘。可这些个水塘都是有主的,里头的鱼便不能随便钓。杨一善挑了个近的,走过去也就一刻多钟。吴量背着两个篓子,杨一善扛着两根鱼竿。到了地方,她先去找了主人家,付了二十文钱。这样他两便能在这钓到天黑,钓到的鱼还能全部拿走。大概是常来,那家主人也认得杨一善,还十分心善地借了她两个小凳子。

吴量打着伞,在塘边翻石头捉蛐蟮。等杨一善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捉了几条肥肥的蛐蟮,捏了其中一条,拽成两半,分别穿在两个钩子上。杨一善在边上看着,所有的五官都皱巴了起来,一副嫌弃样。她是最怕闻蛐蟮的味道,这也是为什么她非得拉着吴量一块来。

吴量穿好鱼钩,先去水塘边上仔细洗了洗手,洗完了还放在鼻子下头闻了闻。杨一善见了,又皱起了脸。

“你还说雨下小了,从我起来到现在这雨就没小过”,吴量坐在凳子上抱怨。撑着伞,腿脚都被打湿了。他转头去看杨一善,见她十分专注地望着水面。“这么大的雨,鱼听了声,吓的早就跑到深处去了,偏你这傻子就喜欢下雨天钓鱼”。

“别说话了,就是有鱼也被你这傻子吓跑了”,杨一善压低了声音。

吴量张了张嘴,不是说好了钓鱼的时候说说魏家的事吗?“你早上”,吴量的话刚开头,却见杨一善甩了钩。

杨一善乐颠颠地跑过去,把鱼卸了钩。是一条巴掌大的草鱼,杨一善把两个篓子都拿了过来,两人一人一个。将那草鱼放进了自己的篓子里,“咱两比一比,走的时候,看谁钓的多”。

“都多大了还比!”,吴量撇着嘴,“比就比”。

杨一善钓鱼瘾很大,大到中饭都不想回去吃。吴量也只好叹着气陪着,好在早饭吃的晚,倒也不觉着很饿。

这家水塘的主人就住在塘梗上面。这会儿雨停了,主人家的小儿子便捧着块大芦黍饼,出来看热闹了。他先去杨一善的笼子里瞅了瞅,“一、二、三、四、五、六,钓这么多啊!”,他既兴奋,又有些心疼。杨一善做了个嘘声的手势,他便又轻轻走到了吴量边上,“你怎么才钓了三条,还都这么小”,他蹲下,拿那只空的手,拨弄笼子里的鱼。

“你去边上玩啊,别来捣乱”。吴量说着,看见了娃娃手上的饼,他的肚子似是也感应到了,居然咕噜噜地叫了起来。

“你也想吃?”,那娃娃显然是听见了。吴量闹了个大红脸,闭着口不说话。“你等着,我回家去给你们拿两块”,那娃娃说着便起身往家里跑。没多会儿就捧了两块饼子来,那饼子上抹了厚厚的虾酱。

“给!我特意拿了两块脆的”,那娃娃朝吴量伸了手。吴量也不客气,手在身上擦了擦,就接了过来。“真香,多财替我谢谢你娘,也谢谢你”。

多财裂开嘴笑了笑,显出两个大大的酒窝。他又磨磨蹭蹭地走到杨一善边上,“你要不要?”。

杨一善闻了闻自己的手,一股子鱼腥味,她略做停顿,“要!”。她掏出帕子,细细地擦了擦手。

一手接过了饼,另一只手在身上到处掏了掏,好不容易掏出两块饴糖来,“这个给你。下次来给你带些别的好吃的”。杨一善把糖放在多财的手心,便也学着他将饼捧在手里吃。“你们家的虾酱做的很鲜,饼炕地也脆”,杨一善和小娃娃聊起天来。

多财听了又笑出两个大酒窝,“比你家绕余香里的虾酱还鲜吗?”。

“呵”,杨一善轻笑出声,“绕余香里没有虾酱。你自己的饼呢?”。多财刚刚一手拿了一块饼,便把自己那块先放在家里。听了这话,他挠了挠头,又跑回家去了。

吃了饼,两人约莫又钓了一个时辰,杨一善便收了钩。晚饭前,她还是得去一趟绕余香。

拢共钓了十三条,其中杨一善六条,吴量七条。杨一善从里头挑出来三条大的,其它的让吴量又放回了塘里。

“唉,这样来来回回的,以后怕是越来越难钓了”。吴量看着自己好不容易钓上来的鱼,又哗啦啦地游进了水里,很有些肉疼。

“中午的饼子可不是白吃的。拢共就付了二十文钱,你还想拿回去几条?”。杨一善说着,拿起了吴量的鱼竿,又拾起地上的伞,走在了前面,把两个笼子丢给了吴量。“你先去把凳子还回去”,她还不忘交代一句。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评论的我,寂寞如雪啊啊啊

☆、不是草包

回去的路上,吴量又想起了早上的事,便朝前跑了两步,和杨一善并排走着。他开口问道,“哎?,魏家夫人同你说什么了?”。

“唉”,杨一善先叹了气,低着头沉默了会儿才开口,“她说魏先行一把年纪了,该娶媳妇了。说是有个比他大些的官看上了他,要将女儿嫁给他。魏夫人让我劝劝他,别只知道干活,耽误了自己的姻缘。唉”。

“你叹什么气,你又不是非嫁他不可!”。吴量有些怒其不争,但是过了会儿他又开口道,“魏先行还是不错的,可是他娘算了,你又不是嫁不出去!”。吴量说着有些生气,他也知道魏夫人的顾虑。她不想让魏先行入赘过来,吴量也是能理解。毕竟魏先行是家里独子,如今又在京里做着官。可是杨家又什么时候说要他入赘了?她便问也不问的就把这桩亲事给否了。吴量心里想,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