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午又跑又跳的,李盛岩的身子其实是极累的。他晚上喝了药,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安安稳稳地,一觉睡到了天亮。

“没有。母妃放心,那老虎家养惯了,不伤人的”。李盛岩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笑着安慰了一句。

李渔赶紧带着蒋运追在后头。王爷、王妃也是面面相觑,王爷看了李荣一眼,李荣便带着点轻功跑了过去。王妃朝同桌的夫人们尴尬地笑了笑。

十只鸡霍霍完的时候,天已经有些黑了。李盛岩本是想把来旺和蒋运留在王府,可蒋运不敢,还是要带着来旺回五兽班子。李盛岩赏了他四颗金豆子,蒋运喜滋滋地收了,并保证明天下午来早点。

“我昨天见它十分听你们驯兽师的话,让那驯兽师也跟我一道去”。

“嗯”,小姑娘抽泣几声,又道了个“好”。

“以后松柏院的事都捂住了,别惊动王爷。你去给我找点药来”。

“世子,这事怕是不好声张。不若去找荣管事,这类跌打损伤荣管事最是擅长”。

到了甲字房门口,她先喘匀了气才敲门。门一开,她先赔了不是,将酒放在了桌上。“世子爷,代公子,实在对不住,天香阁的那两位姑娘怕是不能上来。楼里来来往往的食客,有未出阁的姑娘还有没长大的孩子,怕是有些不便。楼下的食客为这事闹了起来,我想着同二位商议,能不能移步去天香阁,我让下头把饭菜一一送去”。

“得了花柳病,烂了脸的柳王!”。李盛岩八岁的时候就听说了柳王的故事,那时候就告诫自己以后定要离外头那些个妓馆远点。

“已经按照爷的吩咐,将人给送回去了”,李渔轻声回道。

“江公子请放心,我必不会叫你做什么伤天害理,或是违法乱纪的事。我今日瞧着公子诚信大义,以后有些生意上的事或可托付”。

贴的近,杨一善感受到一些柔软的摩擦。她望着那张梨花带雨的脸,轰隆隆地回了神。“这这温乎乎的身子,好像不是做梦”。她悄悄掐了下自己的大腿,疼地一哆嗦。“完了”,她吓地又呆坐了回去。

话说两边。年有新赶了半天的路,总算是到了孙家。可孙家的小儿子孙星却说他父亲中午的时候就被人请走了。问他是哪里的人,孙星也不知,只道,“一起来了三个人,说话倒是客气,就是霸道了些。我爹都说了他不会捉鬼,那带头的管事还硬是叫人把我爹拉上了马”。

“捉鬼?”,年有新心中纳闷,觉着这事有些巧。“那孙先生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

“没有。我同大哥商量了,要是明晚我爹还不回来,我们就去衙门报官去!”。孙星义愤填膺地道,“对了,年管事来是有什么事?”。

“我们东家新建的客栈要上大梁了,姑娘叫我来找孙先生测个吉利日子。孙先生既不在,我便回了”。年有新说完就要走。

“年管事慢着”,孙星忙叫了一声,“我跟着父亲已经学了十来年,年管事若是信得过我,我便替你算上一算。保管替你家姑娘挑个大吉大利的好日子。而且我只收你四两银子”。孙星伸出了四个手指头,要知道孙逸仙算一次怎么着也得六两。

“这”,年有新有些为难。在他看来这可是件不可儿戏的大事,他还真信不过眼前这油头油面,尖嘴猴腮的小子。“这我得回去问过我家姑娘,我可做不了主”。年有新说着便同孙星告了别。

年有新回来的时候,正好赶上晚饭。在饭桌上他便把孙家的事说了。

“爹,如今怎么这么多闹鬼的?”,年红问了句江行想问的。

“我也纳闷着呢,觉着这事有些不对”。

杨一善一边往嘴里送着米粒,一边出着神,“年叔昨日刚同王府的家奴说了孙逸仙的事,他今天便被人强行请了去。看来真正想请他的不是什么家奴,怕是”,杨一善突然了悟了,“怕是李盛岩!那他必是想捉我了!”。杨一善心里乐开了花,“李盛岩这个蠢货,捉鬼还请了个半吊子的”。这两天在绕余香总是听见有人议论李盛岩,杨一善本还有些愧疚,这会儿却只剩下幸灾乐祸。

这日早上,杨一善躺在床上,睁着眼听着外头雨打屋檐的滴答声。她昨日刚照着黄历定下了上梁的吉日,不料晚上就开始落了秋雨。她想,“看来我实在不是什么算命的料,这日子怕是赶不上了”。下雨不用去异乡安,她便又闭了眼准备睡个懒觉。可没过多会儿,她又轱辘一下从床上爬了起来。

除了江行,其他人都还没起。江行傻傻地看着厨房里的冷锅冷灶,摸了摸头,拿着扫把将厨房的地扫了一遍。

杨一善打着把青色的油纸伞,绕着墙根走到了厨房。她也不进去,站在门口朝江行招了招手。“下雨的时候绕余香的食客会少些,我便不急着出门,年婶她们也就不用早起。江行,还有两天你就来了一个月,我把这月的工钱结给你,手伸出来”。江行便乖乖地伸出了手,杨一善给了她一两碎银子,还有几个铜板。“这两日我大概也不会怎么出门,便放你几天假,你收拾收拾回家去吧,等天晴了再回来。自己在外头吃些早饭”。杨一善看着江行亮起来的眼睛,轻轻笑了笑,又打着伞回了屋子。

江行开心极了,这还是他第一次拿钱回家。他猫着腰,几步跑回了屋子,一边收拾衣服,一边寻思给家里添置些什么。

既起了,杨一善便不打算再睡回笼觉。她翻了翻自衣柜,好不容易从里头挑出了件水红色的褶裙,熨齐整了才穿上。她将头发散开,盘了个当下时兴的发式。又略略施了些粉黛,擦了点口脂。最后把压箱底的耳坠子也拿了出来,对着铜镜,轻轻戴上。

杨一善换了油靴,撑着伞一个人出门去了。外头没什么人,她打算随处走走,可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三草巷的魏家。三草巷和阳春巷离地不远,只隔了一条街。这会儿魏家也没开门,她犹豫了下才上前敲门。

开门的是秦婆子,“哎哟,下这么大雨,杨姑娘怎么来了?快进来”。秦婆子把人领了进去,又对着主房里喊道,“夫人,杨姑娘来了”。不过并没有人应她,秦婆子把杨一善带到了厅里,给她到了茶水,“夫人想是没听见,姑娘先喝口茶,我去叫夫人”。

“好,有劳秦婶了”。

过了好一会儿,魏夫人才出来。“杨姑娘来了?”,魏夫人说着坐到了杨一善的对面。杨一善有些皱眉,往常魏夫人多是叫她“杨一”的。

“魏伯母最近可还好?之前先行信上叫我多过来看看伯母,我脱不开身,才一直耽搁到现在”。

“我啊,身子好的很,杨姑娘不必挂心。就是有些烦心事”,魏夫人说着叹了口气。

杨一善便顺着问了句,“伯母有什么烦心事?”。

“唉,你也知道我家先行今年都二十一了,到如今亲事还没有着落。我一想到这事就睡不着觉。我听吴旭说,有个李大人很是看中先行,想把家里的小女儿许配给他。可先行是个榆木脑袋,只知道好好当差。这种事情总不好叫人家女方先开口,你帮我劝劝他。那李大人比他的官还要大些呢”。魏夫人说完这话便盯着杨一善看。

杨一善扯出一个十分浅淡的笑,“魏夫人,这是你家家事,我不好多说”。

“有什么不好说的?先行这些年拿你当亲妹妹一般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