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朴坐下说,还行。

喝酒时,龚琨不打酒官司,敬酒罚酒加一起,比别人多喝了不少,她的好酒量营造了好气氛,早已不动白酒的苏南,破例喝了一小盅红酒。

骄阳烈烈,热浪推人,温朴快步奔到一片树阴里。

袁坤嘿嘿笑道,露马脚了。

苏南摘下花镜,掐住太阳穴揉了几下,然后注视着身边这个跟随自己多年的贴身秘书,一反常态地说,干到明年,我就到站了。这些天,我一直在思考两件事,一是一局和二局到底能不能合?怎么合?什么时间合?再一个就是想你未来的落脚地,你跟随我的时间不算短了,我是应该考虑安排安排你了。小温,说说看,你现在有没有什么意向选择?

温朴喝了一口咖啡说,那还能有好果子吃?副局长一撸到底,赃款归公,系统内通报,臭了。

这时的朱团团,对自己的某职业技术学校英语老师身份也腻味了,一听丈夫温温柔柔地劝她过吃闲饭的日子,于是就顺着做it丈夫的疼人话,辞职回家做了全职夫人,之后不久就开上了做it丈夫作为生日礼物送给她的酒红色尼莱斯小轿车,算是真正过上了衣食无忧的富婆生活,显摆劲上来时,好拉着做it的丈夫请她姐姐和姐夫吃饭,小资情调玩得有板有眼。

温朴听见了自己的磨牙声,也看见了自己的两只手拢成了钳形,朝老何的瘦脖子靠过去。其实老何没睡着,老何先是在无声中凭着求生的本能,感觉到了某种危险的来临。老何果然就从线状的眼缝里,看见了感觉中那种致命的危险,近得让人窒息,老何的心紧缩着,缩得快要没了弹性。老何想让恐惧的身体叫唤几声,但心底那一点点劲,总是够不到嗓子眼。老何心说,认了吧,就甭跟年轻人折腾了,自己这身老肉,要是能维持住他的小命,就给他吧,年轻人的命,咋说也比自己这把老骨头值钱。温朴的两只手卡到了位置。此时的这双手上,既注满了人的成功欲望,也蕴藏着*的掠夺能量。然而就在这双手刚要力的时候,这双手的主人猛然看见老何两个塌陷的眼窝里,滚出了浑浊的泪液。

袁坤抬起头说,这年头什么事都好干,就是推人这活不好做。推轻了脚底下没动静,推过劲了又担心推火炕里屎坑里,到头来闹个罪人当。

小能人打算下个月在沈阳张罗一次同学聚会,让温朴吆喝吆喝北京天津这两个城市里的同学,看看到时有多少同学能见面。

温朴呵呵笑道,这叫夫妻感应。我问你,今晚什么口味你得意?

袁坤呶呶嘴,耸耸肩头。

温朴在苏南身边的日子不算短了,他认为一个人的官位越高,说话办事的隐蔽性也就越强,于敏感细节,以及题外话里给予或是暗示你的东西就越多。在风云变幻莫测,人际关系与利益冲突错综纠缠的现实生活中,一个人的心思你是看不到的,但可以去感悟和揣测,现在温朴跟苏南在一起,差不多已经能从苏南的眼神、脸色、口气,以及举止上判断与推断出苏南此时是否内急、口渴、分神,或是体虚、郁闷、疲劳什么的。当然了,苏南刚才在会场上吊脸子,温朴就不会花时间去解读领导的那张吊脸,当时领导的那张吊脸,就是一种众多领导通用的会场脸,以往李汉一和袁坤这些厅局长在自己的地盘上开会,不也是经常使用这种适合新闻报道的会场脸嘛!

温朴决意用这一棒子为民除害,把处级干部的脑袋打开花。

温朴想,李汉一的那口血(也许是一点血丝)真要是吐出一个肺癌来,甭管是早期还晚期,那么与他在明明暗暗处争斗了多年的袁坤,这一次想必就要去念老天爷的好,不战而胜,宣告结束两局对峙的日子为期不远。走在仕途路上,有些人丢掉前途或是利益什么的,大多时候是丢在别人的阴谋算计里,但有时也会意外败在自己身上。

沉闷了一会儿,朱团团冷不丁想起了什么,眼神顶着朱桃桃的眼睛说,姐,那事,你忘了?

朱桃桃放下筷子说,我忘了你还能忘?

吃下半碗面的温朴,停下来看看这个,瞧瞧那个,不知这姐俩在打什么哑谜。

朱桃桃吃好了,拿面巾纸擦擦嘴唇,望着温朴说,上午十点多,东升来个人,一局的,说是袁局长叫他来送点东西。团团,你去把那个信封拿来。

朱团团取来一个牛皮纸信封,倒出里面的东西说,姐夫,四张特制的三亚度假村贵宾娱乐卡,卡上写着1oooo点。还有这两张白纸券,说是等于钱了,配上身份证,到券上说的指定地点,就能拿到往返三亚的飞机票。姐夫,你们的人太厉害了,是真会方便领导呀!书包网电子书分享网站

长秘书第十四章(3)

温朴明白这是袁坤绕着自己搞的地下活动,那会儿离开东升时,自己跟他通过话,他居然没提这事,一步到位了。他拿起一张卡细看,卡面金黄色,设计得很讲究,像牡丹卡长城卡似的,他想自己去年到度假村时,没见过这东西,看来这娱乐卡是袁坤他们开的新项目。

朱桃桃说,我不知该怎么办,就把团团叫来了。

姐俩都盯着温朴的脸,温朴从她们的眼神里感觉到,去不去三亚,她们已经商量过了,似乎还商量出了基本意见。

朱桃桃瞧着妹妹说,团团特想去,我无所谓。

朱团团着急忙慌地说,那会儿说好了陪我去玩,现在怎么又无所谓了?真是的,把我当三岁孩子哄啊?

朱桃桃红着脸说,你还是他小姨子呢,你怎么一根筋啊我说?你就不担心你姐夫被人腐化了?

朱团团不满地瞟了姐姐一眼说,不就是飞一飞嘛,有什么嘛,再说就我姐夫这水泥身子,谁腐化得了啊姐,我看你是当官太太当得胆小了。

朱桃桃哼了一声说,你就知道自己图快乐,你什么时候替别人想过?

朱团团求救似看了温朴一眼,温朴又本能地瞧了一下朱桃桃。

朱桃桃回了一个让温朴心里皱巴的眼色,之后就不再开口了,脸色弄得不冷不热。

温朴本不想往这件事里掺和,她姐俩的事,愿意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可朱桃桃这一脸分明是在找事的表情,一下子挑翻了他的心,他想你朱桃桃这是干什么?有话有想法什么的,你可以好好说嘛,这么阴阳怪气地算什么?我和你妹妹怎么了?别说没怎么,就是怎么了,你又能怎么着?身在福中不知福,甜在蜜里不知甜,我看是这些年里把你娇惯坏了,我今天还就要把态度亮出来,让你好好看看,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去吧。

然而到了开口的时候,却不是那么回事了,温朴本能地一笑道,桃桃,那你们就去吧,也沾不了袁局长多大便宜。

朱桃桃点点头,脸色从不冷不热里转换出来,扭头对妹妹说,小怨妇,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去亲亲你最可爱的姐夫?

喜上眉梢的朱团团,一听姐姐这么怂恿她,就张开双臂奔过去,抱住温朴亲起来。

温朴没有得到惬意的感觉,他用眼角余光扫到了朱桃桃眼睛里闪动的泪花,心里再次不得劲了,真想推开不知深浅的朱团团离开家。

朱桃桃提醒道,唉唉,我说团团,差不多就行了,弄假成真就没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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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朴越不明白了,朱桃桃这是在耍什么,而他越不明白她在耍什么,就越觉得她不像原先那个朱桃桃了,现在的她让他感到怪异,感到寒凉,感到各涩,感到茫然,感到没意思。真是没意思,就说刚才吧,朱桃桃你*了妹妹,反过来又受不了朱团团的疯劲儿,朱桃桃你这不是明摆着在扯淡吗?脸色与口气都阴不阴阳不阳的,你不会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吧?还是你变态了,拿家人当猴耍,拿自己虐待着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