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大门后,老管家悄悄问祁连山,“老爷,按照原定计划行事么?”

合着她有自虐的倾向,这军师当的,简直窝囊死了!本来看着风流才俊把酒对月,也是赏心悦目的妙事一桩。哪成想,这诗情画意的景致后来慢慢变了味儿。

谢氏也不避讳春荔,直接问玲珑,“二少爷昨晚都做什么了?这会儿可是回来了?”

“你也早。”春荔被她的精气神儿带动起来,困倦顿时消失了不少。

手中的迷香是他特选的,药效维持时间不长,对人身伤害最小。毕竟未知她的底细,不可盲目行动。万一是郡主的人,那可正中人家下怀了。

“碰”的一声,春荔手中的托盘滑落在地。

谢氏接着说:“总之,这事于咱们祁家,于他们乐家,都是行善积德的一桩好事。当然,也为了你自己,从小定下的夫婿,哪能这么白白便宜了一个男子!你说是不是?”

名门大户,单是门上的一幅匾额就像是打金子里滚出来的,师父说这祁老爷当年曾是京中的三品大元,落难时遭了师父搭救,是以才同意了这门娃娃亲。如此说来她当真算是高攀了,所以此番下山,对她来说就如同完成任务一般,恐怕人家还会嘲笑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呢。若真是那样更好,她巴不得明日一早就回崇明山。

提示

谢氏远远瞧见儿子来了,也没搭理他,依旧质问祁连山,“你说你昨儿前半夜就回来了,为何不回房睡觉?”

“我的傻媳妇儿,”祁连山无限宠溺的剜她一眼,“我这不是怕扰了你的香梦嘛,你一向浅眠,能睡着了就不容易,我哪里舍得吵醒你。你可错怪了我的良苦用心,唉,下回不这么替你着想了。”

再精明的女人也抵不住甜言蜜语,奈何这祁连山被她压制了几十年,他于她来说早就像那佛祖手心儿里的孙猴子,所以如今夫人对他那是一百个放心,自然说什么便信什么了,谢氏捂着嘴吃吃笑了。“死鬼!临到老了还这么油嘴滑舌的。我问你,你不是去找那乐郎中谈话了么?可谈出个所以然来?”

祁老爷拍着胸脯打保票,“那是当然!我祁连山出马,任谁都得被拿下。我对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关键时刻还借助眼泪攻势,终于一举击溃了他。他答应我了,今后不与咱衔儿来往了。”

院子里,祁衔停下脚步与胡管家对视一眼,我爹真去找清风了?

胡管家苦苦摇头,糊涂老爷越说越不着调,明明昨夜和那小红杏儿滚缠了一宿,哪里有空去见什么乐郎中!万一今儿下晚时候乐清风又来了看你咋对夫人解释!别白扯了,说多了坑自己啊!“老爷啊!”胡管家几步跳上台阶儿去,将拐棍儿放在他身侧,背对着谢氏给他使眼色,“瞧这时候也不早了,一会儿大家伙儿该过来了,老爷不是还准备让那绿丫头与表少爷合奏一曲么?”

“啊对对对,”祁连山拍着脑瓜子幡然醒悟,伸手招呼祁衔过去,“衔儿,前几日隔壁那朱老六不是瞧上了你君婉表妹么?你娘与君瑞说了,所以他特意过来瞧瞧。别站着啊,坐。”

祁衔在父亲身边坐下,思虑了片刻后问,“我记得小时候在您房间抽屉里看见过一支短笛,上面好像还写着晓风残月几个字,现在还有么?”

祁连山凝神瞅着自己儿子,为何忽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找那玩意儿?莫非他知道了什么?可是瞧他这样子不像是心里有鬼,便道:“你一向不爱吹拉弹唱,怎么忽然想起要那东西呢?”

“呵呵,”祁衔看一眼母亲,笑得无奈,“这不是表哥来了么,您也知道,诗词礼乐方面,我一向比不过他的,方才听您说要他和丫头一起弹奏,到时候娘亲免不得对我又是一顿数落,得亏我在军中时学会了吹笛,想起家中正好有一支玉质的,便想向爹讨来,以便待会儿不至于给咱家丢人。”

他说得于情于理,表情也磊落坦荡,但是谢氏终归是不放心,任何一个时候他讨要都可以,唯独现在不行!不为别的,就因为那春荔丫头身上有一支一模一样的!昨晚上他不是醉酒趁机抱了人家么?天知道他那是抱姑娘还是顺东西呢?好在那纸婚书被她扣下了,但她百密一疏忽略了那丫头身上还揣着定情信物呢!万一衔儿知道了春荔是他从小定下的准媳妇,那她的计划不是全泡汤了?谢氏想想就觉着心有余悸,轻笑着甩帕子道:“衔儿说得好!看来这回要给娘亲长脸了!好儿子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找!”

至于找不找得到,那就两说了。

谢氏才离了座儿,门口小跑着进来一小厮,正是祁衔派出去跟踪阡陌的。

小厮直接走到二少爷身前,附耳道:“他方才去了清风诊馆,说要找乐郎中看病。这会儿还在等着呢。”

是啊,阡陌一直等了半个时辰,乐清风才去。

阡陌做贼心虚,一瞧见俊俏小生进来,脸蛋子就红了大半。暗骂自己没出息!不就是演个戏么?至于么,又不是真偷人!好在自己这么做全是为了成人之美积德行善,要不然真得又恶心吐喽!

深吸一口气,阡陌直愣愣地盯着乐清风说:“神医,我有病。”

乐清风在诊台前坐下,温声道:“伸手,我给你把把脉。”

“不用了,我知道我得了啥病。”

“哦?”乐清风抬眼,“那你来做什么?”

“我来抓药。”

“说罢,需要什么药?”

阡陌正襟危坐,使劲儿捏着拳头,鼓足勇气背台词儿,红着眼道:“实不相瞒,我得了相思病,你就是药。不看见你我就睡不着觉!”

第9章春风醋

第九章春风醋

阡陌忍着五脏里翻江倒海的酸爽,愣是把他人生中的第一次表白说得犹如跪上了断头台!

那挺着胸膛抻着脖子羞愤异常的模样,把乐清风逗得扑哧一声笑开了。

看他张牙舞爪的,就像扑腾着翅膀要叨人的大公鸡似的!

“你确定你是害了相思病?不是得了胡言乱语躁狂症?哈哈哈,”乐郎中好不容易止了笑,朝外面唤,“秦扬,把他请出去。”

“来啦!”秦扬在外面憋笑憋得脸都紫了,从小到大这还是头一回听见爷们儿对爷们儿表心迹,忒有趣!不过进来之后又傻眼了,这痴汉腰间挂着宝剑啊,他再没见过世面也看得出这不是俗物,脚步一顿,秦扬缩着脖儿看向乐清风,“师傅,徒儿不会武功啊,您觉着徒儿能请得动他么?”

乐清风给他一个白眼,拂袖把手背在身后,臭小子平时咋咋呼呼的,一到要动真格了就瑟缩,罢了,还是自己来吧,阡陌长得高大威猛,乐清风微微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