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来到了春荔身侧,又拉过了她的手,与她并排坐在床沿。细细打量了一圈她的眉眼,当真是粉面含春,芙蓉出水犹带露一般,实乃求之不得的姿色。祁夫人心下满意,虽说这姑娘的长相说不出半个不字,但是美中不足的是,她的掌心有硬茧,不够柔滑毫无手感可言。想必是常年习武的缘故吧,如今这要紧时候,也不计较那么多了。

春荔看着他笑道,“我倒觉着,若是真心相爱,男人和男人在一起过日子也没什么不好。罢了,也不计较时辰了,我这就去祁府,早办完事儿早回山上去。反正我对此也没抱任何希望。”

“对!死在你身后!”剩下的祁家人异口同声,喊得还很有节奏!

二少爷很有耐心,也不恼,依旧轻声细语,“待会儿我们就睡下了。没你的事儿了。”

“可是,”春荔梗着脖子,极力不让自己显得没见过世面般大惊小怪,不就是俩男人一起睡么?大师哥和二师哥小时候还一起睡过呢!“夫人说少爷的床窄,两人挤在一起都歇息不好。特让小绿领着乐少爷去客房。”

“不必了,越挤离得越近,睡得才香。”

“碰”的一声,春荔手中的托盘滑落在地。

手忙脚乱捡起,春荔仓皇朝门口走去,她可是个黄花大闺女啊,与她说这些露骨的话,也特忒轻佻了吧!你们爱咋睡咋睡!姑奶奶不伺候了!

春荔逃也似地出了门后,乐清风凑近了祁衔低声道:“这个帽子绿,哈哈哈,名字倒是有趣,不过,她的功夫不一般。”

祁衔微眯了眼,“想必不是郡主那头派来的,不过既然还有人对我们怀疑,我们不妨将计就计,只怕,还要继续辛苦你。”

今儿是十三,天上的银盘几近圆满。

清辉洒遍地面,随着夜风跳跃。

春荔穿得单薄,甫一出门顿觉身上凉津津的。

不管这祁少爷长得多俊,奈何他已经和小神医发展到同床共枕的地步,说实话,她心里若不计较那是假的,她还从小期盼着一生一世一双人,郎君心中只有妾呢。她与祁少爷的婚约,说到底也只是一张纸和一句诺言罢了,想必私下说开了也不至于闹到官府去。何况,是他们祁家有错在先,瞧这情形祁二根本不会娶姑娘,所以人家才让她扮丫鬟,想想也够憋屈的了,这事儿上,她好歹也算半大个受害者,不追究祁家就够好说话的了,还死皮赖脸地让她帮忙,好吧谁教她心肠软,如今她作为一个外人也算仁至义尽了。待她回到崇明山,定让师父为她再寻一个如意郎君。

春荔此番下山虽说背了个小包袱,但里面除了一身换洗的衣裳之外也无他物,她也不打算要了。眼下夜色深沉四下无人,正是好时机,她深吸一口气,纵身越起翻过了院墙。

祁府简直就是龙潭虎穴,在里面多呆一刻都水深火热。春荔悠哉地抚弄着腰间的饰带,还未来得及迈步就傻了眼——真、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祁老爷站在她对面几尺远的地方,胸有成竹地将她看着,大有一副抓奸在床的得意,“儿媳当真是不管不顾我们了么?”

春荔想起方才房中那俩人郎情妾意的场景,连连摇头,“对不起,我真帮不了你们。后会无期!”说罢迅速转身,她可不想再听他碎碎念了,那就使轻功逃吧!

“啊!”悲怆的一声尖叫。

又怎么了?春荔当即回头,原来那祁老爷竟是将匕首插、进了大腿!一时之间血流如注!看得春荔触目惊心!祁老爷一手提着灯笼异常巧妙地照在了伤口之处,面容凛然地有如壮士断腕临危不惧!

差不多亥时的时候,谢氏伺候着祁连山上了床。

祁夫人看了看她家老爷那完好无损的双腿,捂着鼻嫌弃:“虽是换了衣裳,可是还有一股子猪血味道!今晚老爷自己睡吧!”

“这主意可是夫人出的,到头来还怨上我了呢。”祁连山笑着搂过妻子的肩膀,与她一道躺下,还不忘给夫人掖好了被子。

吹灯,落帐,脱衣裳。

两人在被窝里捣鼓了一通,皆是气喘吁吁。

完活儿后,祁老爷擦擦脑门子上的汗珠儿,感觉像是死过一回似的。上了岁数体力真是一日不如一日。回头叫管家去小神医那里抓些药吧,毕竟他这身子还大有用武之地,外面那小娇杏儿还日夜等着他去呢。可是不能补大发了,容易烧过去,控制在多少剂量好呢?

谢氏见他魂游天外,抽出手拧了一把他的胳膊肉,不满地嘟囔,“想什么呢?”

祁连山转头看夫人的时候眼神那叫一个柔和,已然成了贴心郎君。握着她的手不住地摩挲,“我在想啊,也不知那心地善良的小丫头今晚换了地方能不能睡着……”

而那小丫头此时还真睡着了。

她这一天那真是又折腾身子,又折腾脑子,稀里糊涂刺激连连,心性再好也受不了啊。饿劲儿早就过去了好几拨,哪里还有心情吃得下,瞧这情形,祁家留她还有用,不至于要她的命,所以睡一觉应该不会出岔子的!她平时养成了早睡的好习惯,一沾枕头必着。

临睡前,还在自言自语,人善被人欺,师父说的可太对了!

薄凉如水的夜,院中飘满栀子花香气。人过,暗香浮动,搅得清华一地。

溶溶月色里,祁衔一身白衣站在春荔房门口,自袖中取出一物。

第4章夜清凉

第四章夜清凉

这丫头来历不明,自然不能小觑。所以她方才前脚一出门,祁衔后脚就去了母亲那里,落座后直奔主题,“那个小绿什么来头?”

祁夫人早料到他会过来兴师问罪,看着儿子一本正经的表情扑哧一笑,顺势给儿子推过去一盏茶水,“才沏好的,趁热喝口。我都查清楚了,就是个没爹没娘的孤苦孩子,莫非你看上她了?正好你们年纪也相仿,那姑娘要身条有身条,要模样也有模样,娘这就给你选个良辰吉日,把房洞了。”

又来这一套!多么饥不择食似的!他娘亲不去窑子里当老鸨真是屈才了。往椅背里一靠,祁衔语气中不无讽刺的道:“你平日里不是尽看不起这些没有家世的姑娘么?”

祁夫人被他噎得脖子一梗,捏着帕子道:“那也比男人强啊!是个母鸡就会下蛋,可是公鸡除了打鸣有什么用!搁在家里还啄人呢!儿啊,你说你断袖就断呗,为何偏要弄得满城皆知,恨不得让整个昕朝上下都知道你的丑事是怎的!咱家的脸可都被你丢光了,现在你爹出门都得挑晚上,就恨不得穿上夜行衣蒙着面了。”

祁衔听了直想笑。父亲夜里出门的真正原因恐怕也就母亲还蒙在鼓里了,老人家的事儿他也无权干涉,自己都泥菩萨过江呢,二少爷执起茶杯抿了一口,嘴角噙着浅浅的嘲,“我爹那是这些年亏心事做多了,怕出去被人见了遭骂吧,也亏着他胆大,还敢夜里出去。也不怕那些索命鬼找上来。”

“你这不孝子!”祁夫人一巴掌拍在桌上,将杯中的茶水都震了出来,“说话越来越不中听!自从你爹辞了官后,咱家已然是一日不如一日,你明知家里有难处,为何不接受那八贤王家郡主?若是攀上了这门亲,管他什么仇家索命鬼,往后任谁见了咱们都得恭恭敬敬,况且男子三妻四妾也正常得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