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擅处理此类事,因为她不被允许拥有普通人的情爱。

她走走停停也花了约莫半个时辰才逛回到骆品的身边,可以想象从前这座青庐是何其的辉煌。“为什么放着这么大的宅院不住,却偏跑去当渔民呢?”不知道的人恐怕会以为他脑子不太正常。

他的衣裳真大,穿在她身上都拖到地上了。斜日一手扯着衣角,一手拉着他“我们拜堂吧!”

斜日还未苏醒过来,就被手脚麻利的遣风推进了滔滔江水里。

“斜日,你可别怪我心狠,要怪就怪你兄长。他疼你疼得不给我们娘俩一点活路,我死不要紧,可我不能让我儿子就这么死去。所以,”赤袍女人冷下眼神,顺道让自己冷了那颗曾经欢喜她的心“你不能活。”

另外,《空竹花开》里留下的某些悬念在这本书里也有所揭示,来看文吧!

这是娶她的时候,他没想到的福利。

“想什么呢?”

见她沉默无语,他忍不住点了点她的鼻子,这是夫妻间的小动作,平时他鲜少为之,偶尔来一次,感觉还不错。

她收拾起心情,守住他的眸子“你的衣裳都收在那边的箱子里,你要穿的时候自己拿。”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她细想了想,好像也没什么了。她这个六夫人,每日唯一为夫君做的事就是将佣人洗干净的衣裳收到柜子里装起来。

珠珠有奶娘照顾,修竹也常常跟着他爹,这个家里里外外没了她…好像也没什么关系。

所以,她的离开对他们来说应该不会带来太大影响吧!

“骆品,要是有一天我突然走了,你会怎么样?”

她话一出口,骆品的神情明显僵了一下。从她突然出现在他的水榭里开始,他就设想过她离开之后,他的生活会怎样。

从开始的庆幸他又能恢复自由自在的隐居生活,到后来渐渐习惯她的存在,再到陆续有了修竹和珠珠,如今想来要是她突然就这么离开,他还能微笑着回复到从前的生活吗?

“你要走?”他拿起书卷,眼睛盯着字里行间,却看不出黑白之间渗透着怎样的含义“你想起从前的事了?”

她的失忆一直是他心头的恐慌,总害怕有一天她会想起她的家乡,她的亲人,她爱的那个人,然后便到了与他了结现在的时候。

本不想说的,可是他脸上落寞的神情还是叫斜日忍不住说出了口“有些事我得去解决。”

骆品没有追问她将去哪儿,也不想知道她去做什么事,他只问了一句“还回来吗?”

这不是斜日可以给出的交代,摇摇头,她能给出的肯定答案只有一个“我不知道,”她更想知道“你想要我回来吗?”

青庐也是她的家,修竹和珠珠也是她的孩子,他怎么会不要她回来?

“如果你身正心明…想去,就去吧!”

那夜过后,斜日便跟着一个男人走了,后来修竹才知道那个男人叫临一水,是金族有名的大商人,很多码头都是他的地盘,生意之大遍布整个革嫫。

比起他这个穷教书的,临一水可强太多了。

斜日走后,他的生活并没有多少不同。他依旧在青庐教书授课,依旧领着修竹习文练字,夜里带着珠珠睡觉,虽不至于又当爹又当娘,日子倒也忙得让他没工夫想念不知何时才舍得回家的那个人。

这一别就是三个月。

三个月里,他的日子过得平平顺顺,革嫫王朝却显得不大太平,坊间甚至流传出王上和素蓥王后被女主软禁的消息,还说得有模有样。

什么失踪多年的女主一回王宫就大开杀戒,剔了王上身边的军队,还挖了罢月女主的一个近身将军给自己做辅助,大有争权夺位之势。

远处的王宫发生什么事,骆品用不着担心,让他比较烦恼的是,该怎么跟孩子们解释,那个成天窝在庭院里晒太阳的娘亲忽然之间不见了。

尤其是月上中天,珠珠黏着他哭鼻子喊娘,修竹也跑出来捣乱,追着他讨要娘亲,本就空荡荡的心更是找不着方向。

也许该跟孩子们说真相,也许他们的娘不会再回来,都已经三个月了。她音信全无,怕不是回她自己的国家了吧!

在骆品正要绝望之际,眼前出现了幻象。他竟然看到斜日回来了,身上还披着象征着贵族血统的赤袍。

这怎么可能?

他揉了揉眼睛依旧没能将她揉去,他一定是太过思念,定是如此!定是如此!

“这才几个月?你就把我忘了?”斜日的口中难掩失望。

见鬼了!连声音都像斜日,眼见这个女子到底是人是鬼?骆品拿出一身正气跟她抗衡到底“你是谁?为什么装出我夫人的模样出现在我家中?”管她是不是贵族,敢装成斜日的样子,他就要跟她认真到底。

这人读书读傻了,居然说她是假冒的。斜日来不及解释,被骆品护在身后的修竹早扑了上去,依偎在娘的怀抱里不肯松手,连珠珠都蹒跚着爬向有她娘亲气味的地方。

她真是斜日?

骆品狐疑“你怎么会…”

他走上前想要仔细端详斜日,没等他近身,黑暗中闪过一抹黑影挡在他们之间“大胆!你是何许人,竟敢对女主无礼。”

女主?她就是斜阳殿里端坐着的那个…斜日女主?

斜日示意护她出宫的黑衣人退下,却拨不去骆品心中的云雾。

“你不是流浪到我革嫫来的白衣一族,你是女主?”刹那间,骆品有种被愚弄的感觉。怎么会…他们之间怎么会变成这样?成亲数年,她对他都没有一句真话吗?

跌坐在床边,骆品忽然间不知该对她说什么“你现在回来做什么?”

斜日一怔,她以为她的归来会带给他莫大的惊喜,没料到他竟是这副表情“我来看看孩子们…”和你!没说出口的话吞进了肚子里,她赌气不给他好脸色看。也不想想,她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悄悄偷跑出来的,他却给她这副脸色,她为自己叫屈。

她是为了孩子而来——骆品将珠珠送到她怀里,小心翼翼不碰触她的身体——他是什么人?青族中一个不知进取的教书先生罢了,哪攀得上高高在上的斜日女主?

见珠珠倚在她娘的怀里,骆品悄无声息地退到一旁,毕恭毕敬地站着。

斜日以为是黑衣人的存在让他感到不自在,她下令紧随身边的护卫退下。为守的黑衣男子担心她的安危,僵持着要留守一旁“女主安危身系天下,属下誓死保卫,还请女主容属下留下。”

斜日向来是说一不二,她下的命令别人只有遵守的份“本主命令你在门外守侯,想抗命吗?”

“属下不敢。”黑衣男子退到门边,临走前仍不忘叮咛“女主,天亮前我们必须进城准备回宫,万不可让其他人知道您半夜出宫来了这里,否则…”否则可能会给这青庐里的人带来灭顶之灾,也会告诉别人女主软肋所在。

种种顾虑斜日皆知,可她还是克制不住要来青庐的冲动。夜深人静,屋内灯火闪耀,床边的两个人却是断断睡不着的。

这样两两相望,却无半句言语,他们之间何时成了这样?

“要喝茶吗?我记得你最爱喝六安瓜片,尤其是雨水泡出来的那种。”她走后,每到下雨他就会拿个坛子去庭院里接雨水,怕她有一天回来后喝不上最爱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