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失踪事关重大,很可能被居心否测的人(如和马一伙)借以来挑拨大名府和木叶的关系。

“你这相貌,闭起眼睛的时候只能说不输花魁,一睁开,神采就全然不同了。我一定会将你调。教成露水街最出色的花魁。”

秀德虽能体会父亲的心情,却也觉得把护卫队的十二名忍者全派出去有所不妥,便提议留下一半忍者守卫大名府,何况木叶那边也已派出一个上忍小队。

究竟要不要将厚爱的下属从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呢?猿飞日斩手中的烟斗在桌面上敲了敲,幽幽叹了口气。

众所周知阿凯是个旱鸭子。

日向日足不再理会女儿,以一族之长的姿态尽职尽责地问梨香:“公主可要带侍卫同去?不如我从本族中挑选可靠的忍者随行保护您?”

“这种书的销量居然会比《亲热天堂》好……”

他一直说一直说,末了还很激动地站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银发忍者:“明白了吧?!我永远的对手!”

卡卡西的死鱼眼似是半醒未醒的样子,一边入座一边对黑发青年说:“难得你会请我喝酒啊,德间。”

德间只觉大快人心,不由得暗暗为第一技师喝彩。

侍女尾随她缓缓离去。

秀德顺着所指之处移去视线,顿时黑了一张脸。书桌上,横七竖八乱摆着六七本橙色封面的小书,《亲热天堂》四个大字赫然入目。其中一本随意地摊开着,字里行间尽是十八。禁描述,香艳**,犹如身临其境。对于正人君子秀德而言,简直是……太不堪入目啦!

梨香笑了,眉眼弯弯,和她怀里正眯着眼睛的兔子酱有点神似:“你猜。”

在公主梨香心目中,得到自己喜欢的东西是最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了,如同春季花开、秋季叶落般无需置疑,伴随了她十五年的人生。

火影烟斗不离口,笑呵呵地点头应是。

女孩子沉浸在美好往事的回忆中,双手交握在胸前,眼底冒出粉红粉红的心形桃花。

真是的,哪个少女不怀。春哟。

梨香见她一副提到秀德就滔滔不绝的模样,无语地翻了个身眼不见为净。说起来,四年前秀德的确是离开大名府前往他的封地巡视,那个地方是叫吉田吗……梨香不太记得了。

别说四年前的事情,就算是四个月前的事情,对梨香来说都恍如隔世。四个月前——她还是大名府里不可一世的火之国公主,唯一一件不顺心意的事就是那个叫旗木卡卡西的木叶忍者居然敢不喜欢她。

菊子还在一口一个“秀德大人”,梨香背对着她重新合上眼皮,撇撇嘴声弱如蚊般自言自语道:“切,不过是个讨厌的哥哥而已啦……”

讨厌的哥哥,将她捧在手心之上宠溺的双亲——这些曾经触手可及的家人,如今离她那么那么远。远到只能在她的梦中出现,一睁开双眼,幸福就如猿飞日斩烟斗里的白烟般消散了。

菊子以为她睡着了,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

细细的水迹沿着少女的眼角渗出,不知不觉打湿了枕巾。

此后好几天,梨香继续摆着一张死也不和你们这些低。贱的妓。女同流合污的脸孔,佳乃一双眼睛目无表情地盯着她半晌,抽着烟沉声道:“把她关进小黑屋里饿几天,学乖了再放出来。”

小黑屋是花醉屋后院专用于关押犯了错的妓。女的地方,约莫四张榻榻米大小,没有窗户,光线进不来。就算是白天,只要门一关,里面就是黑漆漆的一片,像一个永无天日的绝望的黑洞。

很多犟脾气的妓。女被关进小黑屋几天都忍不住哭喊着求佳乃放她出来。

无论闭眼还是睁眼,清醒还是混沌,与之为伴的只有犹如怪物的血盘大口般的黑暗——相比于**上的棍伤,精神上的折磨更容易令人溃败。

梨香被关在小黑屋里,佳乃吩咐过任何人都不准给她送食物和水。

当晚深夜,花醉屋前院仍然灯火璀璨,觥筹交错。独自一人身处一片无穷无尽黑暗中的梨香,甚至能隐约听见外头男客酒醉的喧闹声,以及妓。女们真真假假的娇笑声。

梨香打从心底里厌恶着这个地方。

有很轻很轻的脚步声渐渐靠近小黑屋,可能是猫,也可能是老鼠,梨香此时完全没心思理会。

细微的“咯吱”一声,小黑屋的门扉被人小心翼翼地从外面推开,借着过道墙壁上的烛光,菊子那因偷偷摸摸而忐忑不安的脸出现在梨香的视线内。

“铃兰,你没事吧?”菊子刻意压低着声音说。

梨香没有理她。

菊子在她身旁跪坐下来,从怀里掏出捂得热热的饭团,语气中的关切之意很真挚:“你今天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一定饿坏了吧。妈妈桑她们都在前屋接待客人,没人看见我进来。”说着,把饭团捧到梨香面前,眨巴着眼睛催促道:“快吃吧!”

梨香皱皱眉头看她一眼。尽管早已饥肠辘辘,不知是什么支撑着她对面前散发着米粒香味的饭团视若无睹。

与其说是有骨气,莫如说是相当任性地哼了一句:“不要。”

这种同情她怜悯她的举动算什么!

菊子愣了愣,睁大眼睛急急问道:“为什么?”

梨香别开脸不再理她。

菊子一脸担忧地劝了她许久,见梨香依然固执地不为所动,最终无奈得连声音都带上了哭腔:“铃兰,你不要这样嘛。”

过道上又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菊子急忙把饭团放在梨香随手可及的地方,匆匆起身跑出去,关好门。即使没有上锁,小黑屋的门也只能从外头开关。在花醉屋,没有佳乃的许可,不会有人敢私自放走小黑屋里的人——佳乃对此深信不疑。

过了好一会,外头并无异样,梨香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静静靠墙而坐,压根没有在意菊子留下的饭团。

“铃兰,你不要再跟妈妈桑作对了。”菊子的声音在门外悠悠响起,“妈妈桑其实是好人来的。”像是想起了什么,女孩子背靠着门扉忽然微笑了起来。

梨香才不相信那个可恶的老女人会是什么好人。

“很小的时候,好赌的父亲把我卖给了一户富商,那家的少爷有个不为人知的嗜好——喜欢对年纪小的女佣施虐。我在那里过了生不如死的五年。四年前终于找到机会逃了出来,和很多女孩子一起又被卖到露水街。因为身上布满了被虐打而残留的疤痕,没有一间游女屋肯买下我。”

“你一定不知道吧,被运送到露水街的女孩,如果找不到买主,就会让她们自生自灭。北野城的冬天连梅花都会不敌严寒而凋谢,无依无靠的孤女,是活不过冬天的。”

“但是,我以为自己即将像流浪猫狗一样冻死或饿死在路边的时候,是妈妈桑收留了我。那么美丽的人,竟然对正在垃圾堆里翻寻食物的我说:‘小鬼,跟我走吧,以后要像个女孩子一样生活着。’然后我就来到了花醉屋……天地那么大,只有这里才是我的容身之处。”

也只有饥饿疲倦到无力的时候,梨香才会有如此耐性听她说了这么长的一番话,但梨香并不因此对佳乃抱有好感。

花醉屋是谁的容身之处都好,却绝对不会是火之国公主的容身之处。

“铃兰,你长得这么漂亮,就算妈妈桑没买下你,也会有别的游女屋买下你,他们一定不会有妈妈桑待你好。”

梨香终于想起害她沦落到如此境地的罪魁祸首是谁了——那些拐卖她的流浪忍者,总有一日她会将他们一个个揪出来千刀万剐!

小黑屋里的梨香一声不响,外头的菊子等了很久都没等到她说话。最后菊子轻轻地、很认真地说:“铃兰,我和你说这些,不是想要你可怜我。妈妈桑说过,朋友之间要坦诚相对、互相扶持。我就是想和你做这样的朋友。”

梨香的眉心动了动。贵为一国公主,她有侍女,有护卫,有玩伴,有宠物,却从来没有朋友。地位相当的人,诸如别国公主,也没有一个与她互称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