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墨无奈,她没有办法帮忙,她那不多的积蓄早就在生孩子坐月子买宝宝用品中用光了,她更不可能向爸妈求助,既然决定搬出来,就不能再向他们伸手了。她起身,准备哄扬扬睡觉。扬扬越长大,白天睡觉时间会相应减少,但晚上的睡觉时间则要有规矩,按时入睡。关房门的时候,她望着陈唯舟的背影,有些怅然。如果,如果自己不是全职妈妈,也许经济状况会好很多,至少不会这样捉襟见肘。

“事情就是这样子啦,一切都很理所当然的生,助理的工资你知道多少吗?我目前的翻倍!哈,我一开心,跟老关说,请他吃饭当谢谢他,他也不客气就应了。”

“久等久等。”随着门被叮当当的推开,丹丹一袭花色裙裳闪了进来,仍是那头挑染的卷,还有淡淡的妆容。“刚要出门又被老总喊了回去,说有个报表要改。不好意思啊,你特地给扬扬请了假,还让你等那么久。”她一坐下,就叨叨开了。

苏云墨拿了一颗放嘴里咬开,很甜。

小于笑:“墨姐,我是看你和丹丹要好,才跟你说,丹丹今非昔比了,麻雀变凤凰了。知道她现在什么职务了吗?不是人事部的小角色了,人家是总经理助理了!噗,厉害吧!我呆公司里呆了快四年,才提升到那个位置,不到半年,说被调动,直接下来了!墨姐,我想那种感受你明白吧?你在公司里兢兢业业的服务了3年,还不是被一脚踢开。”

“哇,我爱鲨鱼丸。”苏云墨激动得闪泪花:“好久没去那家店里吃鱼丸汤了,想念啊。”

老人眼神一黯,勉强笑了笑:“他们没位置啊,自己住就自己住,他们固定来看看就是了。老了,呵呵。”阿婆说最后一句的时候,苏云墨听见了微微的哽咽。苏云墨忽然心里也堵堵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阿婆说:“我女儿刚刚走的时候,不知是不是把门反锁了,我出不去,你帮我开开啊?”

“跟着他啊!在家里好好的有爸妈给你照顾不要,非要跟着他出来,这地方……住着你习惯啊?”爸喝了口开水,叹着说。

“吃了没?”

“厨房也挺大,我可以做饭给你吃了。”陈唯舟接着又打开厨房的灯。苏云墨一眼看见油腻腻的灶台,还有一台古老款式的冰箱。

苏云墨不想让陈唯舟现,忙抹去那滴眼泪,扯出微笑,拍着扬扬,用表情告诉他“没事,一切都很好”。扬扬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不继续吃奶了,睁着眼睛瞬也不瞬的盯着苏云墨,好像看穿了她的伪装。她的模样倒映在他清澈的眼里,她看见自己微微蹙着的眉头,微红的眼,明明难过却上扬着的唇角。

爸把电视关了,客厅里越安静。陈唯舟始终一言不,漠然的玩着手机,苏云墨瞟了他一眼,也不知他有没有听到她和爸妈的对话,虽然他们用的还是方言,但陈唯舟其实也不是真的都听不懂。他是装着不懂。

也许是她迷离的神情让大家察觉到了什么,一时有些冷场。苏云墨忙岔开话:“晚上一起出去吃吧,我好久没放风咯。”

妈顿时就不说话了,客厅里静了下来。

“那就要看他了!他敢决定搬出去,就必须用尽办法负责到底,这个你不用替他急。”

房间里顿时静默下来,只有不谙世事的陈墨扬踢着小脚蹭在被子上出悉悉索索的碎响。

陈唯舟的产假只有两个星期,苏云墨为了照顾陈唯舟的睡眠,不得不更悉心的关注宝宝的动静,这让她的体重迅的掉了下来。因为睡眠不好的缘故,她的胃口也变得很差,妈做的月子餐她都吃不下去。陈唯舟想做给她吃,却因为爸妈的不解而最终选择放弃。

“自己回来不就好了?又不远。没什么事啊?我锅里还给你炖东西,得去看看了。”也没等苏云墨反应,妈那边就径自挂线了。

“老婆,怎样了?你还好吧?非常非常痛吗?真是辛苦你了!”

吃过八宝粥,陈唯舟又喂了她几片巧克力,最后把奶茶喝了。意外的是,奶茶竟然还是温热的,带着纯纯的香。“现在还有奶茶铺子?”

时至凌晨,苏云墨突然痛醒,她立刻意识到,阵痛开始了,宝宝要出来了!她推醒陈唯舟:“快,起来,我肚子疼……”

“相信我吧,肯定是儿子,不然痘痘不会那么多的。”她瞅着苏云墨的脸。

晚风徐徐,初夏的夜空很澄明。城市里看不见月和星,只有华灯绚烂着整条街道。道旁有两排洋紫荆,正开着繁茂的花,那一朵朵紫色的花缀满了枝条,不高不低的垂着,随风摆着,妖娆得宛若美艳的女子倚门而笑。

“你怎么这样啊?妈不是看你没吃菜,夹给你,老人家关心你,你还不接受啊?”苏云墨不高兴了,声音也有些拔尖。

“差不多吃饭了。”

陈唯舟下班时听苏云墨说着这事,笑道:“他们不是丁克么,这下子丁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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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没堵。”

妈看见她自己拎了包出门,追出来:“阿墨,他不是要陪你去?”

“嗯。”

“云墨,你这么说可就……不太好吧。”

拿过热乎乎的海蛎饼,苏云墨点着头:“好,知道了。谢谢阿婆。”

“哦,那还早呢。我想想啊。”他点了一支烟,手指在申请书上敲来敲去。苏云墨素来讨厌二手烟,尤其怀孕后,更加对烟味敏感,她撇着嘴,下意识的捂住了鼻子。

莺子却只是低低的哭,没有动。

“我……”陈唯舟脸上一窘,半天憋不出话。苏妈妈刻薄的言辞伤了他的自尊。

季秋白,这就是你给我的最后印象吗?苏云墨对着屏幕笑得有些寒凉,他竟然把她形容成这样不堪!

“啊?”苏云墨大笑:“你这叫的也太快了吧……哈哈哈……”

“好。”苏云墨扒着饭,眼光却落在了他半空的碗里:“你没吃饭?”

“那下回吃你的,不吃别人的。”她冲他眯眼一笑,弦外之音叮当作响,让他登时意外得有些透不过气,期待和欣喜流露于色。

“好啦,我知道了。你帮我跟爸说,我会努力的。相信老公吧。”他握住她的手,信誓旦旦。

这辈子最不该再信的就是誓言,但最容易相信的也是誓言。苏云墨最终还是选择帮助陈唯舟,毕竟,那是她的丈夫,她没办法拒绝他要努力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