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明府,已是黄昏时分,楚湘晴老远听到堂内有说笑之声,将马交给下人,自己向着大堂走去,只见一个光头老和尚与明秋寒同坐上方,正在谈笑风生。

黑衣女人见楚湘晴居然出刀削她手臂,不及多想,举起手中利器来架,不料双刃甫一相交,她只感到对方兵器上传来怪力,使自己手中匕竟拿捏不住脱手而去,这一惊非同小可,楚湘晴自然不给她时间,刀刃轻轻一转已由下而上刺向她小腹,待要避开时,刀刃却已架到了脖了上。

燕习坤见是张简仁,笑道:“张长老,你也来凑热么?”

主意已定,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丐在事务请权且放一放,三位远来是客,未能出门相迎,已是怠慢之罪,怎好让三位再久等下去?那么,就请姑娘讲一讲申飞与你有何仇怨?值得你放下安逸的日子,出来受奔波劳累之苦?”

哪知丫鬟抿嘴笑道:“小姐,老爷他们已经吃过了,吩咐我你起床之后送饭菜给你。”

楚湘晴说不过他,只好气呼呼地走了,明秋寒看着她的背影,自语道:“这个丫头,我是越看越中意了,哈哈!”

道姑盯住老者,生怕他逃了一般,道:“你说!为什么要袭击我们?”

来到门口楼梯处,一个声音喝道:“站住!哪里走?”两把刀向着持剑姑娘和楚湘晴砍到。

楚湘晴似意犹未尽,问道:“白道呢?”

这个锦衣公子碰了钉子,脸色倒没变,令楚湘晴不由得佩服起古人的气量修养来。

这一日,楚湘晴闲着无事,炼了气之后便坐在船上看着宽阔的水面怔怔地呆,忽然听到有哭喊之声,举目看去,却是船后面不远处一艘船上传出,正在想着如何过去看看热闹顺便救人什么的,又听到一声怒喝:“原来是图财害命的强盗,都给大爷去喂鱼罢!”“砰砰”两声,两条黑色身影从船舱里飞出,直跌入水里,想来是被打死了。

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楚湘晴来到一座小城前面,抬头一望,只见城门上方写着“岐田”,却没有半点印象(此地名实乃作者捏造),便也不去想了,直接走了进去。

茅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除去正厅与厨房,只余两间卧房,敲了正门,屋内老太婆声音传出:“进来罢!”

“救命啊!……”

楚湘晴无法讲话,只好转过头不去理他。

“楚小姐,该上路了。”

“上路?什么意思?要杀头?!”楚湘晴紧紧盯住燕习坤,一脸恐惧。

燕习坤看出了楚湘晴的想法,笑道:“楚姑娘误会了,我是说一起上路。”

楚湘晴松了一口气,忽然闻到一阵异香,顿时又手脚软,扒在桌上费力地怒视着燕习坤,如果能骂出来,只怕燕习坤有的受了。

看着燕习坤狡诈的笑容,楚湘晴恨不得拿把刀子把他的脸给绞碎,燕习坤站起身来,道:“楚姑娘,请!”

楚湘晴使出全身力气从桌边站了起来,感到腿上软,哪里迈得动步子?只能瞪着燕习坤,恨得咬牙切齿:“该死的!不是已经下过药了么?害得我一点力气都没有。”

燕习坤上前将楚湘晴打横抱起,楚湘晴腰被托住,登时满脸通红:“男人的头,女人的腰,看来我真的是女人么?”

被燕习坤抱起,一步步走出房间,然后被放进马车里坐好,燕习坤拉下帘子,下车骑马去了。

楚湘晴坐在马车里,膝盖并拢用双臂抱住,呆呆地看着只铺了一条毯子的车底想道:“这就是身为女人的感觉么?如此软弱无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直养在深闺待嫁?”她生平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到了做女人的悲哀,有来自本身的不足,更多的是封建制度强加到身上的种种禁令。

马车走得并不快,楚湘晴费力地换了个姿势蜷身躺下,不多时便已沉沉睡去。

隐约中,楚湘晴看到了一个人影,这个人影身着蓝色印花衣裙,袅袅婷婷向着自己走来,她终于看清了这个人的脸,不由得失声叫道:“钱莹!”却看到钱莹脸上挂着嘲讽的笑,道:“李祥珂,真是好笑,你居然真的做了女人,而且,还是个比女人还要软弱的女人,哈哈……”笑声越来越高,人影如同鬼魅一般远远飘走,终于消失不见。

“不!我不是软弱的女人!”楚湘晴张嘴大喊,可是自己被点了哑穴,哪里得出声音来?身子猛地一惊,醒了过来,原来是个梦!

楚湘晴重新坐了起来,忖道:“不行!我决不能认命!”半晌,复又想道:“为何燕习坤下了药还要再次下药呢?莫非是药力有时限?”一念及此,马上意守丹田凝神内视,现丹田之内真气散而不聚,经脉没有瘀塞之象。

“原来如此。”楚湘晴心中有了主意,之前她喝酒,是因为自己前世曾练过一套醉剑,而且最主要的是,古人以剑为君子象征,往往容易拿到手中,到时就有一拼之力,如今她相信,只要不被现,她可以在两个时辰之内恢复元气。

想到便做,这是楚湘晴前世养成的好习惯,为了小心起见,她没有改换姿势,保持着最舒服的坐法开始聚集真气。半个时辰之后,丹田真气呈凝聚趋势,在成功控制住之后,流入全身经脉恢复体力。

马车停了下来,楚湘晴不得不停止运功,燕习坤为她拉开帘子,道:“楚姑娘,请。”

楚湘晴怕被燕习坤看出端倪,装出费力地样子挪到车边,低头一看地面,摇了摇头表示不敢跳,这副娇弱哀怨的样子要是让她自己看到,准得要羞愤欲死。

燕习坤上前来扶楚湘晴,楚湘晴将全身的重量都压了上去,然后轻轻跳到地上,扶着向着走去,她抬头四下张望,却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只认出这是一个小渡口。河边停着一条不大不小的船,燕习坤正是要楚湘晴走到船上去。

楚湘晴心中有万千疑问,奈何无法说话,可把她给闷得够戗。一声不响来到船上,燕习坤把她扶进舱内,走到外面去,又把她一人凉在那里。

楚湘晴乐得清闲,趁机继续运功,船上毕竟没有马车那般颠簸,这一段水路两边尽是些野草芦苇,自然也不会生出什么事端,燕习坤坐在船头从不与人谈话,入耳之处,水声哗哗,安静得有些让人害怕。

不清楚过了多久,楚湘晴终于恢复了功力,却不敢大松一口气,以免被燕习坤等人察觉,更没有冲开哑穴,她决定装下去,将计就计,看看他们要耍什么花样。

“这样的旅途好无聊。”楚湘晴几次忍不住想要冲出去以泄心头之恨,终于没有这样做,开始想“温香散”的秘密来:“我并没有看到燕习坤有什么动作,何以我会着了他的道呢?”苦思无果之后,她呆坐原地,打了一个哈欠。

燕习坤的声音传来:“楚姑娘,马上就要到地头了,呆会儿再睡不迟,哈哈!”

船停了下来,燕习坤走入船舱,手中拿着一个巴掌大小的盒子,楚湘晴故作害怕,燕习坤道:“楚姑娘别怕,这只是个化妆盒,你们姑娘家都用过的东西。”

只见燕习坤打开盒子,道:“楚姑娘,为避此行有人觊觎你的美色,我要给你易容,放心,不会伤到你的脸蛋,哈哈!”

楚湘晴怒视着燕习坤,燕习坤不以为然,道:“楚姑娘请坐好。”

燕习坤人虽粗鄙,手却灵巧,不多时已在楚湘晴脸上涂画完毕,将一面铜镜递到她面前,道:“如何?这样你可满意?”

只见镜中之人已然由一个十七岁的妙龄少女变成了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平庸女子,面色微黄,鼻子略高,连楚湘晴自己都认不得这是谁了,转向燕习坤,眼中满是疑问。

燕习坤对楚湘晴的表现很满意,收了化妆盒,道:“楚姑娘,请。”

楚湘晴伸出手去,燕习坤扶着她,将她扶上了岸,她四下张望,现这里的地形像是某个海岛一般,6地伸出数十丈没入水中,两侧都是石头山壁,易守难攻,简直是一处绝地。

走出不远,便有人来迎接,这人黑衣锦带,胡须在嘴边留了一圈,燕习坤见到此人,露出了虚伪笑脸,道:“谷帮主,可让我盼到你啦!哈哈!”

这人是渔帮帮主谷定常,外号江上飞鱼,意指他轻功与水下功夫不同凡响。

谷定常笑道:“张长老,难得你大老远从君山赶来,快里随我来,我已备好酒菜,我们今天一定要一醉方休。”看到楚湘晴,问道:“这位姑娘是?”

张简仁叹了口气,道:“都怪我,这些年来忙于丐帮事务,以致耽了她的病,结果她现在成了哑巴,脸也成了这副僵硬模样!”

谷定常听燕习坤如此回答,同情道:“燕兄,这都是命,你也不要太自责了,你女儿的病兴许会有转机也说不定,我们走罢!”

燕习坤的手下都各自散去,楚湘晴被燕习坤扶着坐在了他身边,心里骂道:“这个阴险卑鄙的老东西,你的死期就要到了,哼!”脸上涂了药粉,看不出任何表情。

楚湘晴没有心思理会谷定常与燕习坤两人的废话,自顾自地大口吃喝,这具身体嘴小食量也小,她好好地吃了个饱,拉了拉燕习坤,比划了几下,燕习坤对谷定常道:“小女旅途劳累,你看……”

谷定常叫人给楚湘晴安排了房间,燕习坤手一抬,一缕微风吹向她口鼻,这一次她长了个心眼,赶忙闭住呼吸,装作头晕的样子倒下,被燕习坤扶住。

谷定常忙吩咐人请大夫,燕习坤自然不愿意,只说休息一夜就好,就让人带着楚湘晴回房去了,岂知这一次他真的就要栽了。